阚红柳

三山五园，主要包括畅春园、圆明园、香山静宜园、玉泉山静明园、万寿山清漪园（颐和园）等，是北京西郊沿西山到万泉河一带皇家园林群的总称。三山五园，凝聚了清代皇家园林建筑和艺术文化的精华，是园林史研究领域极为重要的学术专题。张宝章先生新著《三山五园新探》（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年）以丰富翔实的史料，优美动人的文笔，全面系统而又细致生动地描绘了三山五园的历史风貌，是近年来三山五园研究领域的代表性学术成果。

一、填补学术空白

《三山五园新探》是三山五园研究领域的创新之作，填补了多项学术空白。就整体研究而言，该部论著首次对三山五园进行了全面系统而较为深入的学术研究。三山五园作为皇家园林的典范，久为海内外学界瞩目，自民国迄今百年来不乏学者探颐索隐，但多有所侧重，对整个园林群加以全面研究者不多。张宝章先生在重视宏观整体研究的同时，个体园林研究也有所突破。三山五园之中，限于史料之零散、缺乏，畅春园和静明园的研究难于进展，困扰学界已久，而《三山五园新探》则在两园的研究上取得喜人成果，论著中《畅春园新探》和《玉泉山静明园新探》两篇梳理了两座园林兴衰之始末和园林建筑景观之概貌，揭开了两座园林的历史面纱。此外，论著考证了京西50余座园林，其中三分之一是因缺乏资料学界无人研究或很少研究的，如萼辉园、交辉园、熙春园、陈梦雷和他的水村别墅、那桐与养年别墅等。《三山五园新探》集中展示了京西皇家园林群的整体面貌和恢弘特点，既高屋建瓴，又巨细不遗，标志着三山五园的专题研究已上升到新的学术高度。

史料的发掘和灵活运用是确保学术创新的关键。依据样式雷图档提供的可靠资料，张宝章先生真实还原了清代皇家园林建筑的方位、格局、规模等关键数据，从而清晰再现了三山五园皇家园林群的大体轮廓。清帝御制诗是论著大量使用的又一珍贵史料。兼具园林建筑设计的主导者与游览者的双重身份，清代康熙、乾隆等君主留下了大量关于园林的诗文，不仅记述了兴建园林的大致经过及四时景观，而且涉及清帝的御园生活，故而，清帝御制诗是皇家园林研究不可或缺的重要史料。“以诗证史”，拓宽了史料来源，有助于探究清代君主的建园理念及皇家园林的自然风貌、艺术风格和多重功能。

二、汇聚学术焦点

《三山五园新探》汇集了学界在该领域的一些研究焦点，并以严谨的论证、逻辑分析和扎实的史料做出有说服力的判断。如关于畅春园始建年代问题，有康熙十八年（1679年）筹建说，康熙十九年（1680年）春夏之交动工说，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兴建说和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兴建说等不同说法，张宝章先生认为，在确定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问题上，要尊重当时产生和形成的史料，因其距离历史事件发生年代更近，更接近历史的真实。他依据实录、起居注和康熙年间的诗文著述，经过多重考证，认为畅春园开始动工，是在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而正式建成则是在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这一观点，得到学界的广泛赞同。而考论该问题的原则与方法，则可推广至其他相关历史问题的研究。

在汇聚既有学术焦点的同时，该部论著还提出了一些新的研究问题，以激励和启发后学。微观的研究问题如园林内殿堂名称的由来及演变、具体规模及位置，此类问题不可细数，在前人考证的基础上如勤于爬梳，后来的学者亦将有更多发现；宏观的问题如清代君主的造园思想、三山五园皇家园林群的历史功能与对古今社会的文化影响、清代皇家园林的艺术风格与特点，等等，这些问题可引领和鼓励后学在前人基础上进一步开启研究思路，拓展研究范围，提升研究水平。

三、凸显园林盛景

清代皇家园林是园林史研究的重要领域，而皇家园林与历代帝王及王朝命运相关联的独特属性决定了其历史功能的多重性，尤其表现在园林在政治生活和社会文化生活中的特殊功用层面。在园林史研究中如何发掘并再现皇家园林的特性一直是学界关注的主题。《三山五园新探》则以三山五园为中心总结归纳了清代皇家园林研究的突出特点以及由此产生的相应的研究重心，这是有裨学界、嘉惠学林的重要学术贡献。

其一，三山五园是静态的园林全景与动态的历史发展过程融合的历史产物，在研究中应注意描绘园林全景与记述历史过程的结合。

其二，三山五园是艺术和美的化身，在研究中应注重凸显园林盛景。园林的历史是多面向的，而园林盛景则是艺术美的集中体现，是其历史内容中最突出的部分。

其三，三山五园的建筑与景观是当代北京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故其研究应立足当代，关照现实。

《三山五园新探》代表了学界在清代皇家园林研究领域所取得的最新进展和突破，亦将推动和影响更多的学者加入其中，引导清代皇家园林史的研究走向深入，迈向繁荣。

（阚红柳，中国人民大学清史所副教授，清代皇家园林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