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巡幸畿甸与治水河工

发源于太行山脉、燕山山脉的海河是畿辅地区最大的水系，上游有南运河、子牙河、清河、永定河、北运河5大支流，天津至河口段是海河的干流。海河水系夏季经常发洪水冲决堤坝，造成洪水泛滥，淹没田地、房屋。永定河原名无定河、浑河，尤以水患突出。康熙帝对于京畿地区的水患十分关心，经常视察，寻求解决的办法。早在康熙二十年视察雄县、霸州等地时，康熙帝便提出了修堤防止浑河水决的措施，此后康熙帝主持治理浑河，多次视察堤防。

康熙三十一年(1692)，以河道渐次北移，永清、霸州、固安、文安时被水灾，用直隶巡抚郭世隆议，疏永清东北故道，使顺流归淀。随后康熙帝多次巡幸畿甸，布置治水。此后直到康熙四十年代中期，康熙帝一直有以视察治水为主的巡幸畿甸活动。

三十二年二月二十二日自十里铺乘舟往苑家口，中途登河堤览阅堤工，召直隶巡抚郭世隆，部署了增筑霸州所属苑家口迤西旧堤事宜，防止浑河泛溢南堤溃决而使大成、文安等处遭受水灾。

三十三年二三月间主要巡幸天津一带。在西沽谕大学士等:“朕巡视所至，见运河及浑河决口，民田淹没，甚为可悯。着直隶巡抚郭世隆、天津总兵官李镇鼎会同仓场侍郎常书，自通州至西沽两边堤岸，再自西沽至霸州决口宜修之处，阅视明白速行修筑。”二十日驻跸蔡家营，仓场侍郎常书等疏言:“臣等遵旨会看运河堤工，自通州至西沽地方共冲决李家口等五处应加修筑，白驹厂等五处堤势危险，亦应修理，其上桃花口、北龙潭口工程似属可缓。”康熙帝指示:“此所奏李家口等冲决五处、白驹厂等险堤五处及上桃花口等缓工二处，俱于运道民生关系紧要，当速加修筑。其需用钱粮，常书等已估计具奏，若另差官料理，必至逾期。即着直隶巡抚郭世隆亟行修筑，俾运道民生速有裨益。”

三十三年五月二十日——二十五日，再次巡幸畿甸阅视河堤，启行驻跸通州崔家楼。谕工部尚书萨穆哈、仓场侍郎常书从陆路先至所筑新堤处，康熙帝乘舟往观，兼阅民田，“或新堤有应增修处即令缮治”。二十一日阅龙潭口新堤，二十二日阅化家口新堤，仓场侍郎常书奏称:“新堤凡十二处紧要者不过四五处，皇上若必加遍阅，时当溽暑，恐劳圣躬。”康熙帝说:“朕轸念小民，每罹水患，特为阅堤观稼而来。虽属烦劳，朕固忘倦。”康熙帝阅黄须口等处详视良久，谕常书等:“此处决口水势湍悍，堤虽坚固，中间犹觉稍低，可令增修，于前面另筑一小堤，以弱水势，大堤方保无虞耳。其八百户口、王家甫口、筐儿港口、白驹厂口等薄弱之处，咸令增修。”二十三日阅桃花口、永安口、李家口、信艾口、柳滩口等处新堤。谕常书等:“顷阅新堤一二处，尔等以前途新堤与此相同，请即回銮。朕以此处百姓困于水灾，恻然悯恤。所筑新堤，若不遍阅，朕心终未释然，故必周历览观方令回棹。今观新筑堤工甚属坚固，此地百姓可免数年水灾矣。”

三十七年治理了永定河。当时“以保定以南诸水与浑水汇流，势不能容，时有泛滥，圣祖临视。巡抚于成龙疏筑兼施，自良乡老君堂旧河口起，迳固安北十里铺、永清东南朱家庄，会东安狼城河，出霸州柳岔口三角淀，达西沽入海，浚河百四十五里，筑南北堤百八十馀里，赐名永定。自是浑流改注东北，无迁徙者垂四十年。”

三十八年十月初十日——十四日巡视永定河堤。临行前的十月初七日，直隶巡抚李光地、原任河道总督王新命等将修永定河折子呈览，康熙帝了解了基本情况。这次出行则是实地调查指示河工。至高陵地方，谕原任河道总督王新命等:“此河当水大之时，甚是湍急，此堤断不能阻遏，必须修挑水坝始为有益。”康熙帝阅芦沟桥以南河工，谕王新命等:“此河性本无定，溜急易淤。沙既淤则河身垫高，必致浅隘，因此泛溢横决，沿河州县居民常罹其灾。今欲治之，务使河身深而且狭，束水使流，藉其奔注迅下之势，则河底自然刷深，顺道安流，不致泛滥。今朕遍观两岸，将紧要应修处逐一详审。尔等务期次第修筑，遵谕而行。”驻跸赵家营。十一日阅北蔡村、夏庄村南蔡村等处，谕王新命等:“于此三处，从上流作挑水坝，不必过长。长则大溜为其所逼，对岸淤处，略加挑浚，水即泻入直流矣。着俟明春兴工。”驻跸支子营。十二日巡视霸州河堤，居民跪迎道左。康熙帝对百姓说:“朕不辞寒冷来巡河堤，特欲拯救尔等耳。”居民叩谢。康熙帝阅南格驿、曹家务、郭家务等处旧河口。谕王新命等:“此旧河口，着修一长钉头坝堵塞之，若留此口，水得灌入，则河即为其所夺矣。旧河近堤汕塌者着加帮增筑。”康熙帝至郭家务村南大堤，以豹尾枪立表于冰上，亲用仪器测验。谕王新命等:“测验此处河内淤垫，较堤外略高，是以冰冻直至堤边。以此观之，下流出口之处，其淤高必甚于此。如此壅滞安能畅流，此等堤工卑矮可虞，若不预行修筑，明春水发，难以堵御。必自今冬下埽，加帮增高，不可取近堤之土。若取土成沟，水流沟内，有伤堤根。”驻跸冰窖地方，谕直隶巡抚李光地等:“永定河自郭家务以下，河身淤高，若挑淤作河，恐虚费钱粮，无益于事。且堤内之地较河身最洼，若将南岸之堤作北岸之堤，前挑窄河，筑高大之堤，逼河南移，方属有益。这挑河筑堤或修石堤之处，李光地、王新命、同分司朝琦估计，仍将挑浚旧河之处亦并估计。”寻直隶巡抚李光地等奏:“臣等遵旨会查，自郭家务至堤尽处共长七千七百四十丈，应挑河面宽十五丈、底宽八丈、深一丈，筑南岸新堤，底宽六丈、顶宽二丈、高一丈二尺。”从之。十三日回銮，阅张家庄、北格驿、石佛寺等处堤工。谕王新命等:“拦截淤滩，下埽时必斟酌恰当，倘稍有参差，则水不入而功徒费矣。”驻跸葛家屯。十四日阅庄户村、求贤庄等处堤工。谕王新命等:“此河倘有滩涨汕刷之处，俱须下埽，至南岸夏庄水溢之处与旧河相近，关系紧要，令预备物料，于挑汛未发之前敬慎坚修。”帝阅赵村新开河，谕王新命等曰:“此处囤装碇石稍低，着再加使高。”十七日直隶巡抚李光地、原任河道总督王新命等，将修永定河折子呈览。帝问:“尔等意欲如何。”王新命奏:“欲于南面遥堤之内修治，若向外面修治，恐有碍居民村庄。”帝曰:“若遥堤之内修治，俱是沙地，倘更壅淤，则低洼村庄尽在沙中矣。今永定河郭家务以下，壅淤已高出七八尺，若掘毕方浚河身，不但多需工力，必致岁岁壅淤。南堤之南，地最洼下，若随其洼下浚治，于掘出之土，即行钉桩筑堤坚固，则修理最易。抑且北堤三层于河更属有益，尔等修理时，可将河口修窄，渐次放宽，于两边筑堤使高大，则水势迅急，沙自不至于停住矣。若遇村庄相近处，宜详视妥当，委曲远移，或砌之以石，与村居无碍，始行修理。俟新修河工告竣，朕亲临视，开放河水。”

三十九年正月二十九日——二月十八日巡视永定河，二月初一日，阅化家口拦河坝。谕监修内阁学士范承烈:“化家口拦河坝之南筑一月牙坝，坝基须用排桩芦埽，庶于旧堤有益。至于旧河下流之口亦须堵塞，若不堵塞，则水涨之时必致倒灌，有损河道。”御舟泊武清县十百户地方。初二日御舟泊武清县蔡村，谕工部尚书萨穆哈:“观耍儿渡之东被水冲刷，深为可虞，若不预筑挑水坝必致溃决。着备桩埽等物，朕即亲临指示修筑。”初三日阅筐儿港冲决之处。谕工部尚书萨穆哈:“今从冲决处挑浚新河，直抵南河，着修筑重堤。河身须深一丈、宽或十丈、或二十丈，酌量开浚。旧河故道不必堵塞，水涨时听其两支分流，其迤东转湾处筑一挑水坝，高五尺，以御激冲，甚有裨益。再续修一顺水坝，此等若待赔修，必致迟延。着动正项钱粮，派出贤能司官、笔帖式、监修催趱，限于四月内告成。”初七日乘舟至静海县东，阅子牙河堤。问河道分司朝琦:“此河从何处开浚。”朝琦奏:“从闫留二庄之间，开浚四十里，两岸筑堤，导水入三角淀。”帝称:“此河一开，水势尽向东流，不由故道，恐有妨于运河也。”初八日阅子牙河毕。回舟复驻王庆坨，命侍卫海青传谕巡抚李光地:“新开子牙河与运河逼近，今若从东堤闫留二庄之间另开一河，分流导入三角淀，则逼运河愈近。倘水势泛溢，致损运河堤岸，深为可虞。朕视王家口出水之处并无壅塞，于见开河处或应建闸、或应筑坝之处，尔等绘图进览。”初九日御舟泊霸州堂二铺。初十日谕巡抚李光地等:“闫留二庄之间，可建一石闸，水大时酌量开闸减泄，水小时闭闸，仍由王家口旧河，令直流出，则水势不致尽行旁泻，漕运民田皆有裨益矣。”往阅永定河修筑之处。又问李光地等:“开此河，水尽向东流，恐有妨于运道。”李光地等奏:“此闸即令巡道刘德芳监筑，多用石板，务期坚固。”康熙帝指示:“修筑方略皆朕亲行指授，若事有参差，俱在朕躬。尔其尽心修理，勿怀疑惧。以朕观之，永定河下流自三圣口，开至柳岔，无有善于此者。”于是减扈从大臣侍卫乘小舟往阅郎城、柳岔等处，遇水浅舟不能进，改御小艇，尽留诸大臣侍卫止率数人前往，指授河道，应从何处修筑方略，逐一明训河工诸臣。御舟泊霸州苑家口。

十一日谕大学士等:“朕往阅永定河，见河上诸员深属不堪，彼等并无知晓，每引朕至浅处，舟淤难行。问之土民亦不明奏，后发严旨以惧之，始引前行。及至阅看，工程甚易，并无难处。因朕指示周详，河工诸臣方悟而大悦，朕御小艇入郎城等淀淤浅之处，遍视之，则河之当移于柳岔也，益无疑矣。郎城之河全被沙淤而垫高，至来年可耕为田，而欲于此处出水，直强之耳。水口所关重大，若非亲临目击，可轻断乎?治河大臣畏缩不前，反再三陈奏，以为不可行者，今复何辞!”又谕:“郎城之遥堤甚有用，清水浑水俱以此当之，新河开毕，着即完工。南北两岸遥堤完工之后，交地方官各自分守，稍有损坏处，用民夫补修。着传谕直隶巡抚李光地，朕将于四月来临，且不时遣人察视，尔等敬慎毋忽。”又阅郭家务以下被淤卑矮堤工，并颁谕:“水长则新开之河可虞，尔等会同王新命作何酌量，再行加帮增高。着公阅议奏。”该年“命河督王新命开新河，改南岸为北岸，南岸接筑西堤，自郭家务起，北岸接筑东堤，自何麻子营起，均至柳岔口止”。

四十年(1701)二月初一日，巡幸畿甸，初四日阅视永定河至清凉寺决口。谕直隶巡抚李光地:“此河今岁务必完工，尔等可勉力为之。”十六日阅子牙河，十八日阅柳岔口，登新筑堤，谕李光地等:“永定河每年当水涸之时，河道既枯，必至淤平，此甚难治。朕思得一善策，倘得引入清水，以冲刷浊水之河底，则水自深矣。”十九日御舟泊武清县河西务。先是直隶巡抚李光地疏参王新命等修河钱粮并无着落，帝命内阁学士法良、吏部侍郎徐秉义同往察核，至是法良等覆奏察勘永定河、挑挖新河工程钱粮不清，王新命朦混亏空。帝命将王新命、白硕色等拿付吏刑工三部严加议处。三月三十日直隶巡抚李光地奏请修筑永定河工，康熙帝批准“动正项钱粮及雨水未至时速行修筑”。

四月二十日——二十七日巡视永定河，二十一日阅竹络坝河道，谕直隶巡抚李光地等:“此莽牛河出水之口，亦宜下埽防之。隆冬冰结之时，莽牛河口着照常开泄，清水流于冰下则水为冰所逼向下冲刷，河底自然愈深。”又阅新修石堤，谕称:“朕修此石堤，特欲其坚而更坚之意，如此则河水断不复归旧河，此地黎民亦可安枕矣。”又阅竹络坝迤东河道大湾，谕曰:“此地正当顶冲，甚为危险。现今此处续修石堤尚未兴工，着速取南方运来杉木即下排桩及埽坚固修筑。”又谕:“观新挑河道，水流既直出柳岔口，亦顺河岸较前甚高，而河亦深，此皆被莽牛河水冲刷之故。阅其地势，南岸最为紧要，故将应行坚修诸处，详行指示，尔等勿谓已成而遂忽之。”

十月二十四日——十一月初一日阅永定河，二十六日临阅齐苏勒等所勘薛家庄拟筑减水坝之处。谕大学士等:“此处迎溜顶冲，若筑减水石坝，遇水涨时石坝虽不妨，而两边土坝可虞。见在河势，南岸露出矶嘴，北边暗被冲刷，今已近北岸矣。朕向巡幸西塞之外，见黄河一边露出矶嘴，则一边必然冲刷，水性原如此，朕故知之，此处断不可筑减水坝也。”因问之土民，都说三十年前河流原近南岸，众皆惊服。驻跸顿邱。二十七日阅视筐儿港堤工，谕大学士等:“昨日踏勘之处，迎溜顶冲，彼处若筑减水坝甚为可虞，倘水发时冲刷其东，则所筑减水坝反在河中，徒费人工矣。其杨村以南河岸离堤虽远，而相其地势亦难修筑，此筐儿港近处有矶嘴与河堤相去不远，且河路又直通旧河，取道甚顺。况东边原因修筑坚固，屡经大水并无妨碍，此处修筑减水坝甚好。若虑顶冲，当于东边酌量修筑数处挑水坝，以分水势。”

四十五年(1706)二月初四日——二十五日巡幸畿甸，十八日御舟泊霸州崔家庄，帝率近御侍卫等乘舟往阅静海县东子牙河堤。

四十七年二月十七日——三月初九日巡幸畿甸，至霸州苑家口登舟，视察任邱县、新安县等处河工，返回苑家口，登岸回京。随驾的直隶巡抚赵弘燮被皇帝命令查勘苑家口南北两岸堤工，赵弘燮将堤岸逐段查勘，随即报告了霸州南北堤、高阳县唐堤、安州冯村堤起至新安县各州县应加帮堤工，通共一万三千六百一十九丈零;安州段村、冯村与霸州台山平口等五村，并信安堤岸，择其单薄卑矮者酌量封修。再苏家桥保定县一带，排桩五段，内有朽坏者，亦另换新桩。至加帮堤工土方桩木人夫等项目，估计约需银六千余两。康熙帝指示:“工程不大，依尔等所议。但大雨前完工才好。”赵弘燮捐修苑家口等处堤工，于四月二十八九等日完工。

四十八年二月初八日——二十七日巡幸畿甸，水上考察路线与上一年度基本相同。事后赵弘燮说:“臣查永定河堤为霸、保、大等处百万生民保障，荷蒙皇上特发币金，亲历河干指授方略，始克告成。”在康熙帝的督促下，地方官尽心于河工事务，河堤得以维护。

康熙五十年代以后巡幸畿甸仍然不时关心水利工程。

五十年(1711)正月二十四日——二月十三日巡视通州河堤，初八日自和韶屯乘舟，往阅筐儿港减水坝。谕监修河工主事牛钮:“引河前崖应建一挑水坝，减水坝之前亦建一挑水坝，或长三丈，或长四丈，其高应与旧挑水坝相等。”初九日又谕牛钮:“三里浅之二挑水坝偏在上流，朕已钉桩，于钉桩处再添一挑水坝，或长三丈，或长四丈，高与堤相等。”

五十四年二月四日——二十八日巡幸畿甸，二十四日康熙帝至河西务阅新挑河堤岸所筑拦水坝、挑水坝、鸡嘴坝，谕监修郎中牛扭:“修筑甚坚固，但堤岸略抵，两岸所立月堤标竿甚好，即依此修筑，其坍塌处，亦照旧修理。又新挑河内挑水坝三处，亦应修筑。”

六十一年(1722)正月二十二日——二月二十一日巡幸畿甸，二月初四日御舟泊段村。直隶总督赵弘燮疏报:“正月二十三日长垣县常村集堤外有浊水从西南而来，高二三尺不等。臣随飞饬大名道带领河官加意防护外，并委员星速前往，查看发水源头。”康熙帝指示，据奏从直隶长垣县上流之水，泄入盐河水道，疏浚深通以备决水骤至，易于归海。着行文河南巡抚杨宗义，将冲决之处速加堵筑。命副都御史牛钮驰驿速往长垣等处看视水形。

康熙帝巡幸畿辅，就有关河工问题，与前后两任直隶巡抚李光地、赵弘燮有较好的互动，在李光地、赵弘燮的协助下，治理永定河，修筑堤坝，解决畿甸水患，保证了民生。赵弘燮说:“永定河蒙皇上指授方略，发帑疏治，设立分司等员，以资保障，奠安兆姓，为从古帝王所莫及。”

* 本文选自《社会科学》201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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