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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皇帝御容安奉制度探析(二)
来源:   作者:徐瑾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23/02/20

二 清代帝后御容的安奉地

(一)寿皇殿

寿皇殿位于景山内,是清代供奉帝后御容最为重要的场所。清代供奉御容始于雍正元年,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皇帝驾崩,十二月初三日,梓宫移至景山寿皇殿停放。雍正命精于画像且昔日常随班奏事,熟悉皇考圣颜的御史莽鹄立“敬忆御容,悉心熏沐图写”、雍正元年四月圣祖仁皇帝御容绘制完成,送至养心殿,四月初二日康熙梓宫送至遵化清东陵安葬后,奉康熙帝御容于寿皇殿中:

每日香灯供献,供净水九盘,诸色米九盘,红花水九盘,香九盘,干果九盘,茶九盘,蜜果九盘,乳饼九盘,绢花九盘。每月朔望更换,每日献饽饽案一,每月朔望供重十两茜红,白蜡一对。

此后,每逢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帝忌辰时,雍正帝要先至奉先殿圣祖仁皇帝神位前行奠献礼,再至寿皇殿瞻拜圣祖御容。自后“遇圣诞、忌辰、元旦、令节,世宗宪皇帝皆先诣奉先殿,复诣寿皇殿,展谒奠献,着为定礼”。雍正帝去世后,乾隆元年(1736年)十月,乾隆帝奉雍正皇帝御容于寿皇殿东室,并“亲诣行礼,自后香灯供献,日以为常,与中殿仪同”。

乾隆十五年(1750年)前,寿皇殿仅供奉康熙、雍正二帝御容,而太祖、太宗、世祖御容则藏于宫中体仁阁内。体仁阁位于太和殿前广场内东侧面西,康熙皇帝曾经在体仁阁举行博学鸿词科考试,乾隆朝以后这里成为内务府的缎库。乾隆三年十月,乾隆帝欲将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圣祖仁皇帝,及世宗宪皇帝这些“本朝帝像俱请在保和殿安奉,后像俱请进内廷安奉,历代帝像及功臣像移在缎库安放”,后经和硕庄亲王等查勘,保和殿东暖阁内“面阔仅六尺,不能正位安奉,”并建议“寿皇殿后殿万福阁阁上宽阔洁静,若安设龛格安奉圣像似属于合宜”、但乾隆并未将列圣列后御容奉移至寿皇殿,而下旨“本朝帝像恭移缎库楼上安奉,后像交宫殿监督领侍请入内廷安奉,其历代帝像功臣像俱移于银库(紫禁城内弘义阁)上收贮”,后又“查得银库楼上现今安奉太皇太后并各后妃嫔册宝,如历代帝像功臣像移收银库楼上似觉未便”,于是将前朝帝像及功臣像收贮在右翼门北边茶叶库格上。经过一番周折,待缎库楼上安奉御容的龛格安设修饰完竣后,钦天监选得吉期,于“乾隆四年三月二十二辰时将列圣圣像于缎库楼上安奉大吉”。据陈设档记载,体仁阁楼上清代诸帝御容安奉位次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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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后乾隆帝认为寿皇殿仅安奉父祖御容,而列圣列后御容“向于体仁阁函奉尊藏,未获修岁时展谒之礼”是不合适的。一方面,安奉先帝御容作为国家礼制不可疏漏,需明备周详,同时列祖“创垂显承”,需要后世子孙“永怀先泽”。于是,乾隆降旨“应即于寿皇殿增修丹雘,恭迎列祖列后圣容,敬谨奉安,于岁朝合请悬供,肃将裸献,以昭诚悫”,如此“式衷庙袷之仪,期协家庭之制”。乾隆十三年(1748年)三月寿皇殿开始重建,原位于景山东北的寿皇殿移于正中,仿太庙规制建大殿九室,并立有御制重建寿皇殿碑,增制后的寿皇殿格局为:

南临景山中峰,正中宝坊一,前榜曰“显承无斁”,后曰“昭格惟馨”。左右宝坊二,左之前榜曰“绍闻祗遹”,后曰“继序其皇”。右之前榜曰“世德作求”,后曰“旧典时式”。北为砖城门三,门前石狮二,门内戟门五楹,大殿九室,规制仿太庙。左右山殿三楹,东西配殿五楹,碑井亭各二,神厨、神库各五。

寿皇殿复建告成后,乾隆十五年(1750年)奉列圣列后圣容于寿皇殿。乾隆十五年的这次移容,既改变了前三朝帝后有画像无展谒的情况,也令寿皇殿真正成为清代帝后御容的安奉贮藏地。至光绪朝时,“寿皇殿大殿中间悬供圣祖仁皇帝圣容,东间悬供世宗宪皇帝圣容,西间悬供高宗纯皇帝圣容,东次间悬供仁宗睿皇帝圣容,西次间悬供宣宗成皇帝圣容,东又次间悬供文宗显皇帝圣容,西又次间悬供穆宗毅皇帝圣容”,南向,皆每日悬供。每至除夕日,“龛前设通连窗槅一层”,“于窗槅外设插屏七座,南向”,插屏上悬挂自太祖皇帝至仁宗皇帝及列后御容,东侧另设插屏悬宣宗帝后御容,西向。西侧插屏悬文宗帝后御容,东向。“每案供干鲜果品十二,羊豕肉二,清酱一碟,酒三爵”。元旦日为大祭,皇帝在祭祀堂子,奉先殿行礼后,在众王公的随行下亲诣寿皇殿,献瓷器、笾豆供品,上香行礼,作乐,献帛爵。除元旦皇帝亲祭外,除夕和初二日皇子需轮班行礼。初二日礼毕后,除每日在龛中供奉的皇帝御容外,龛前插屏上悬挂的帝后御容皆要收起藏于殿中大柜内。此外,每年秋季寿皇殿还要开晾御容。

(二)畅春园、圆明园

雍正、乾隆二帝在即位之初将皇考御容供奉于寿皇殿,而畅春园、圆明园作为清帝在京城西郊的离宫御苑,雍、乾二帝亦将其皇考御容奉于畅春园中恩佑寺、圆明园中安佑宫。畅春园内的恩佑寺建于雍正三年四月,初建时并非专奉御容之用,而是用于荐福,雍正帝仿效其父康熙帝在南苑建永慕寺,为太皇太后祝厘,在畅春园之东垣建恩佑寺,为康熙荐福:

正殿内奉三世佛,左奉药师佛,右奉无量寿佛,山门额曰“敬建恩佑寺”,二层山门额曰“龙象庄严”,正殿额曰“心源统贯”,皆世宗御书。殿内龛额曰“宝地昙霏”。御书:万有拥祥轮净因资福;三乘参慧镜香界超尘。

恩佑寺建成后,雍正四年三月,胤禛将康熙帝御容奉于恩佑寺。“自后月必展拜,或两诣三诣焉”。〔图1〕

图1 《玄烨朝服像》轴(局部)

雍正将康熙御容奉于畅春园中恩佑寺,乾隆则将雍正御容奉于圆明园中安佑宫。乾隆三年三月二十五日丁丑,雍正帝御容在彩亭、龙旗、御杖、鼓乐中自紫禁城咸安宫进圆明园西南门请至圆明园内安佑宫供奉。〔图2〕

图2 《胤禛朝服像》轴(局部)

之后,乾隆帝认为安佑宫不仅供奉皇考御容,皇祖康熙帝御容也应由恩佑寺移至安佑宫,使安佑宫成为苑中御容专供之处。为此,乾隆五年(1740年)四月弘历命仿太庙规制重建安佑宫大殿,七月兴工至八年十一月告成。乾隆八年十一月,恭迎圣祖仁皇帝御容自恩佑寺奉于安佑宫中室,此后恩佑寺专为奉佛之地,不再供奉御容。乾隆皇帝驾崩后,嘉庆帝也将乾隆御容供于安佑宫内:

中龛恭悬圣祖仁皇帝圣容,前设一案,供圣祖仁皇帝、恭孝仁皇后神位。左龛悬世宗宪皇帝圣容,右龛恭悬高宗纯皇帝圣容。龛旁几案,皆陈彝器书册及配用服物。中和韶乐一分,左金钟一,琴五,瑟二,笙五,笛五,箫五,篪三,埙一,排箫一,麾二,大鼓一,搏拊一,柷一,镈钟一;右玉磬一,琴五,瑟二,笙五,笛五,篪三,埙一,排箫一,搏拊一,敔一,特磬一。每日圣容前各献饽饽桌一,每案各供水,米,香,茶,红花水,干果,蜜果,乳饼,绢花各九盘。〔图3〕

图3 《弘历朝服像》轴(局部)

当皇帝驻跸圆明园时,每遇列圣圣诞、忌辰及令节、朔望、上元日,皇帝要至安佑宫上香行礼。皇帝谒陵,省方,启跸,回銮,除行礼于寿皇殿外,也要诣安佑宫拜谒。与寿皇殿不同,酬园安佑宫只供奉康、雍、乾三帝御容,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帝御容并未入藏,而“仁宗以后诸帝之木主影像,始无入安佑宫者”。

(三)避暑山庄

承德避暑山庄是清代皇帝夏日避暑和处理政务的场所,也是清代皇室在京城之外的政治生活中心,这里是清代供奉皇帝御容的又一重要地点。

乾隆十五年(1750年)于避暑山庄开辟平敞地,规建永佑寺,以供奉圣祖仁皇帝御容。永佑寺于乾隆十六年秋建成,第二年又增建后楼,于十八年夏竣工。永佑寺位于万树园旁,避暑山庄湖北岸之东,即康熙御题山庄三十六景中之“甫田丛樾”地。〔图4〕

图4 万树园赐宴图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秋,弘历驻跸避暑山庄时,逢八月二十三日雍正帝忌辰,乾隆斋居时极为思慕皇考,为表依恋父皇之情,于永佑寺楼之东室恭奉雍正御容。自后,乾隆每年驾临避暑山庄,都要先至永佑寺瞻谒,居住热河期间遇中元日、雍正帝忌辰,乾隆也要到永佑寺中“虔诣瞻拜”,如安佑宫之礼。

嘉庆四年乾隆帝驾崩,奏销档中记载,嘉庆帝并未直接从京城拣选皇考圣容送至热河:

寄信交姚良、穆腾额将如意洲大柜内尊藏皇考圣容请出,详细瞻仰,如果恭绘与永佑寺后楼现在供奉圣祖世宗圣容一样,朝服朝冠高宽尺寸相同,即不必送京,或系便服、行乐图,即派妥员敬谨送京,并将永佑寺后楼供奉圣祖世宗圣容衣冠、服色、高宽尺寸逐细开些明白具奏,以便恭绘,将永佑寺后楼西间妥协收什预备。

后查得“朝服朝冠暨挂轴尺寸俱系一样,惟圣体高宽尺寸微有不一”,并奉旨“在烟波致爽殿内捡选高宗纯皇帝素日爱惜之件”陈设于御案之上,待嘉庆帝二十七日后赴热河之日恭悬供奉。此后,“永佑寺楼五间,中室恭悬圣祖仁皇帝圣容,左室恭悬世宗宪皇帝圣容,右室恭悬高宗纯皇帝圣容,龛旁几案,皆陈彝器服物,驾幸热河行礼,回銮即敬谨收藏”。

嘉庆皇帝驾崩后,其御容并未即刻奉于永佑寺内,而是“现在云山胜地楼上尊藏"。道光十一年十月,道光皇帝又下旨“恭请圣祖、世宗、高宗圣容,至畅远楼暂行供奉”。为何道光皇帝未沿袭祖制将皇考御容供奉于永佑寺,甚至将康、雍、乾三帝御容请出永佑寺暂存他处?在《大清一统志》中记载永佑寺后殿之北为九层舍利塔,正是这座舍利塔出现歪闪,影响到塔前圣容楼的安全,使得道光帝不得不另觅他地移容另奉。

早在嘉庆十九年(1814年)、道光元年(1821年),永佑寺圣容楼已进行过维修,御容被奉移于楼旁写心精舍殿内正中案上供奉。但是,这几次维修并未从根本上解决舍利塔的问题。道光十一年査得“塔顶约二丈稍向东南歪闪,牵顶锁链间有伤折……塔北二丈数尺即供奉圣容楼,其修理保护,木架亦难施用”。“因此兴此巨工。亦有不便之处,或另筹道理”。

虽然道光时期国势转衰,“秋狝礼废”,皇帝已经不再巡行塞外,避暑山庄内文物陆续撤回京城,山庄内多处建筑坍塌,但是避暑山庄内供奉御容的礼制并未荒废。道光十一年十月,经载铨等查勘,“避暑山庄东所松鹤斋、继德堂,殿宇均属宏整,情形稍轻,易于修改”,只是“继德堂头停间有渗漏,后檐墙亦有闪裂,此际碍难修葺……俟明春将继德堂头停揭瓦,殿内照式修改妥协”,再恭移圣容恭奉。于是,永佑寺中圣祖、世宗、高宗圣容请至畅远楼暂行供奉。道光十二年,继德堂修改工竣,道光降旨钦天监择选吉期,恭请畅远楼暂存的圣祖、世宗、高宗圣容,连同在云山胜地尊藏的仁宗圣容恭移至继德堂,并且“继德堂现改名绥成殿,所有殿额俟制造完竣,派员赍交松龄等敬谨悬挂,其换下继德堂旧额,并著敬谨收贮。嗣后该处奏事折内,继德堂著即书写绥成殿字样”。同时,永佑寺后楼原设的壁衣、香几、供案、陈设等移至绥成殿安设。永佑寺后楼原挂高宗御笔《瞻礼诗》绢匾与换下的“继德堂”匾额,殿内悬挂的高宗、仁宗御笔匾对、挂屏、贴落,俱遵照收供高宗御笔字匾之例,请至“澄霁楼”收藏。至此,避暑山庄中尊藏御容的地点正式由永佑寺移至绥成殿。

道光三十年(1850年)正月十一日道光皇帝病逝。四月,造办处“著遵热河供奉历代圣容衣冠,颜色,尺寸,敬谨恭画宣宗成皇帝圣容一幅”,并开始维修绥成殿,将绥成殿内西二次间照式添安,准备安奉宣宗圣容。咸丰元年热河总管毓祺奏,工程完竣,择吉于本年四月二十一日,将维修绥成殿期间暂时移至澹泊敬诚殿安奉的圣容,恭请至绥成殿按序供奉。

尽管道光帝的御容在其驾崩后就开始绘制,供奉御容的绥成殿于次年已修葺完竣,但不知因何原因,道光帝的御容并未即刻安奉在绥成殿内。直到咸丰十年英法联军攻占北京,咸丰皇帝携后妃逃难至避暑山庄,奕詝才派员恭送皇考圣容前往热河。

咸丰十一年(1861年)七月,31岁的咸丰皇帝病逝在避暑山庄,同治元年十月咸丰皇帝御容被送至热河。此时绥成殿内间已供奉御容五轴,其规格皆为“裱成,均通高七尺,宽五尺一寸,绢心,成绘,黑色貂皮珠顶冠,明黄出白丰毛皮龙袍,貂皮领袖,天头、地头两边均黄绫,镶四轴、衣冠颜色同”。

中明间:安奉圣祖康熙帝御容

圣祖圣体自珠顶至龙袍底边高四尺一寸八分,盘膝坐,前绘案,设书一本,两边绘书籍,陈设。圣祖圣容黄绸袷(夹)套,杉木漆匣,长五尺四寸二分,高五寸二分,宽五寸,无画斗云别轴头。

东次间:安奉世宗雍正帝御容

世宗圣体自珠顶至龙袍底边高三尺七寸一分,盘膝坐,左手持书,两边绘床,案,陈设。世宗圣容黄绸袷(夹)套,楠木匣,长五尺四寸,高五寸,宽五寸四分,无画斗云别轴头。

西次间:安奉高宗乾隆皇帝御容

高宗圣体自珠顶至龙袍底边高三尺五寸九分,盘膝坐,前绘案,设御笔字手卷一张,字头向下,右手仿书毕,归笔于筒之式,两边绘书槅,床,案,陈设。高宗圣容黄绸袷(夹)套,楠木匣,长五尺四寸,高五寸,宽四分八寸,无画斗云别轴头。

东二次间:安奉仁宗嘉庆皇帝御容

仁宗圣体自珠顶至龙袍底边高三尺四寸,盘膝坐,两边绘书槅,桌案,陈设。仁宗圣容轴头露出,各长二寸,蓝锦面黄绸裹袷(夹)套,楠木匣,长五尺七寸四分,高四寸五分,宽五寸,无画斗云别连轴宽五尺五寸。

西二次间:安奉宣宗道光皇帝御容

宣宗圣容绢心,高五尺三寸,宽四尺八寸八分,盘膝坐,前绘琴桌一张。宣宗圣容轴头露出,各长二寸五分,黄绸袷(夹)套,楠木匣,长五尺九寸,高七寸五分,宽七寸,无画斗云别连轴宽五尺六寸。

以上可见避暑山庄中安奉的皇帝御容皆为盘膝而坐的画像〔图5〕

图5 清人画旻宁读书像

除御容题材的形容,现有档案中亦记载了御容从皇宫请至避暑山庄的过程,同治元年十月文宗显皇帝圣容恭请至避暑山庄绥成殿供奉:

起程之日清晨,总管内务府大臣诣乾清宫圣容前行三跪九叩礼毕,总管太监捧圣容安奉彩亭内,令尚乘轿太监舁请出乾清门,銮仪卫校尉接请至东华门外交内务府苏拉舁请地安门,出德胜门,总管内务府大臣导引送至东华门外。

简派原任武备院卿广毓沿途照料,其应用彩亭、龙旗、御杖及舁。请彩亭苏拉人等均由臣衙门各该处敬谨预备,并派内务府员外郎二员等引护军统领一员,带领护军二十名,护从恭送在案。

途中经过:

东华门至蔺沟行宫,六十三里。

密云县行宫,九十三里。

要亭行宫,六十九里。

巴克什营行宫,五十六里。

常山峪行宫,六十九里。

喀喇河屯行宫,六十七里。

热河行宫,四十里。

同治皇帝驾崩后,光绪四年三月"热河绥成殿工程完竣”,由钦天监“择得三月二十八日子时,恭请列圣圣容还御,并恭悬穆宗毅皇帝圣容均吉”。

光绪皇帝驾崩后,即将走向灭亡的清王朝已无财力再对绥成殿进行维修,列圣圣容“不宜轻于移奉”,因此光绪皇帝御容恭送到避暑山庄时,“供奉于畅远楼上正中,永为令典。列圣圣容,仍敬奉于绥成殿,永远遵行”。

(四)盛京

1625年,清太祖努尔哈赤将后金都城自辽阳迁至沈阳并修建皇宫,1634年清太宗皇太极将沈阳尊为“盛京”,1644年清军入关迁都北京后,盛京成为留都。作为清王朝的龙兴之地,自乾隆年起,清帝御容除在紫禁城、圆明园、热河行宫内尊藏外,也要送至盛京皇宫,即今日沈阳故宫内的凤凰楼内收藏。

乾隆十五年七月十六日的奏案中记录:“乾隆九年三月初二日奉旨体仁阁所有尊藏五代圣像至内瞻仰,钦此。本日内大臣海望带领官员敬捧圣像至内。奉旨五代圣像各奉一轴同实录至盛京供奉,钦此。”又令“观德殿恭画绘列祖列后圣像十一尊”,和硕庄亲王请旨“应行需用尊藏匣座,请交养心殿造办处敬谨成造”。而当贮装圣容的漆匣制作完成后,总管内务府大臣亲往观德殿查看包裹情况时却发现了问题。“看得养心殿造办处所备盛贮圣容漆匣共五座,内世祖、世宗漆匣二座,尺寸俱各安适,其太祖、太宗、圣祖漆匣三座,与圣容帧幅有短一二寸至七八寸不等”,其原因是造办处制作漆匣时“系按照安奉实录顶槅尺寸成造”,而圣容帧幅又未先期照漆匣尺寸装潢。好在“圣容边幅甚宽,可以裁减”,为了“按期恭奉前往盛京供奉”只能“按照漆匣尺寸敬谨办理”。

乾隆十五年十月三十日,乾隆帝下谕礼部,十一月初四日,恭奉列祖圣容、实录、玉牒,送往盛京尊藏。当日皇上御太和殿并诣皇史宬,恭送五朝实录、与圣容一并尊藏盛京:

所需彩亭五座,届期交工部敬备于观德殿前,臣等恭诣圣像前行三跪九叩头礼,恭请奉安彩亭内,复行一跪三叩头礼。校尉等恭舁彩亭前张黄盖,列龙旗御杖和声署作乐,恭送至朝阳门外,供奉于实录、圣训、玉牒彩棚内。臣等行三跪九叩头礼恭候实录、圣训、玉牒至彩棚。更换行驾彩亭毕,送往之王公大臣官员等,于圣像前行三跪九叩头礼。恭舁圣像彩亭在前,实录、圣训、玉牒随行,各用黄盖龙旗御杖导引前发,其舁请彩亭夫役,每座用夫役八名,但道途遥远,若不按拨发更换,力有难支,每座应再加换班夫役十六名,分为三班轮流,舁请倶穿驾衣。

御容经过地,地方官员要修正道路桥梁,驻宿处搭彩棚,王公大臣官员与沿途地方官员要前引后护弁送至奉天恭安尊藏。至盛京后,佐领等同内府官员及派往之内务府官员恭捧圣像诣凤凰楼供奉于实录格上。

高宗纯皇帝圣容至凤凰楼供奉,并敬将崇谟阁五朝实录圣训依次排列供奉。

盛京凤凰楼应行尊藏皇考仁宗睿皇帝圣容,俟恭送玉牒时,一并敬谨送往尊藏。

保极宫尊藏大行皇帝御题几暇时乘圣容一轴。应即敬谨供奉于凤凰楼中层北面正中金柜顶上,以昭诚敬。着钦天监择吉,行知该将军,届期钦奉遵行。

署盛京将军崇实等奏,恭修盛京大内凤凰楼,拟请先将敬典阁保护妥协。择吉奉移圣容,暂行尊藏,以昭慎重。

以上史料也证明,自乾隆朝皇帝驾崩后,历代帝后御容皆需随实录、玉牒等送至盛京凤凰楼安奉。

(五)雍和宫

雍和宫原是雍正皇帝为亲王时,康熙皇帝赐予其的府邸,时称雍亲王府。雍正三年(1725年),胤禛将王府改为“雍和宫”,雍正皇帝驾崩后曾在此停灵,乾隆九年雍和宫正式改为喇嘛庙。而雍和宫作为皇帝潜邸曾于乾隆二年(1737年)至乾隆七年供奉过雍正皇帝的御容。

雍和宫并非正式的御容供奉地,在此地供奉雍正帝画像源于乾隆二年的奉先殿大修。在清代,每至先帝忌辰,皇帝需"御素服”亲诣奉先殿祭拜其神牌,复诣寿皇殿。乾隆二年,奉先殿大修帝后神牌暂安奉太庙中殿,皇帝本应入太庙祭拜,但“本朝定礼飨太庙及告祭亲诣御朝服”,为解决雍正皇帝二周忌辰与“不可以素服入庙”的矛盾,“爰有雍和宫特供御容之礼”。

为了乾隆二年供奉御容,乾隆元年雍和宫就开始了大规模的修整:

雍和宫后殿供奉圣像甚为合宜,令中殿、后殿改黄瓦,殿内应行添建楠木神龛供案,书槅改装菱花隔扇,添换椽望柱木,装修粘补,油饰彩画,墙垣抹饰,提浆石料归陇占斧见新。再查从前修理雍和宫时,其中殿、后殿院内地面并未修理,令应将前后地面改换细砖铺墁至宫门前,地面从前因工程业急铺墁砖块内有高洼不齐之处,应另挑墁整齐。除拆下之绿色琉璃瓦料,业经奏准挪与和亲王府应用外,至需用黄色琉璃瓦料查工部现存原任郎中四达塞烧造。

乾隆二年(1737年)八月,雍和宫后殿即雍王府时用作胤禛书房和寝殿的永佑殿整修完竣,用于供奉雍正帝御容,钦天监择得本月二十一丁丑日为供奉吉时,“敬备彩亭恭请圣像至雍和宫”,“雍和宫供奉圣像时应用一切品物请照恩佑寺之例,是日供献大宴桌,每日俱照常供献饽饽桌张,香花果米等项八十一碗”。至八月二十三日“世宗宪皇帝二周忌辰,皇上诣寿皇殿行礼毕,复诣雍和宫御容前瞻拜行礼”。

雍和宫内供奉世宗皇帝御容的历史持续到乾隆七年 (1742年 ) ,该年二月二十九日雍和宫内世宗皇帝御容连同“雍和宫供奉世宗宪皇帝册、宝,孝敬宪皇 后册一并恭送宫内交与总管太监,其珐琅五供、古铜五供、帐幔被褥等项交予寿皇殿敬谨收贮”,后有旨命“帐幔及东暖阁被褥一项仍留东暖阁安设,册宝仍留在后殿安供,陈设等项交人请旨处理”。既然圣容不在雍和宫内供奉,总管太监请旨将“雍和宫现有总管太监一名,首领太监三名、太监十三名”调拨他处,“所有看守堆房只留四处”,“侍卫及八旗护军骁骑堆房俱行撤回,其看守之处交与总管内务府派骁骑官四员,兵丁四十名看守”。至于御容请出后的雍和宫管理之责,和硕和亲王请旨,认为雍和宫内并无办理之事,“惟有佛楼每月香灯供品,僧道钱粮俱系奏准定例,与别寺庙无异,亦无另行办理之处请交与内务府管理”,但乾隆下旨“雍和宫事务仍着和亲王管理”。自乾隆七年雍和宫内雍正御容请至宫内后,“雍和宫供奉三宝,不复敬安神御”。

(六)杭州圣因寺

圣因寺位于杭州西湖旁,“在孤山之南,面明圣湖,群山还拱,万井东连,揽全湖之胜”。康熙帝南巡江浙时在此地建行宫驻跸。雍正五年(1727年),雍正帝接受浙江巡抚李卫奏请,将行宫改为佛寺,并御书“圣因寺”额,于万岁楼上设圣祖神御,并在寺中恭奉神牌。雍正十一年钦命悟修慧来为方丈。乾隆南巡时,路经杭州,必亲至圣因寺瞻礼圣祖仁皇帝神御,题写诗章匾联。对于圣因寺中供奉的康熙御容,《花随人圣庵摭忆》一书中载有郭嵩焘所记梦境:“自是三梦圣祖,或召对,或扈从在途,梦中惟沉吟咏叹圣量之宏,其后入直南斋,举以语治贝勒,治贝勒因所问所梦圣祖作何形状,答言:‘西湖见圣祖御容阔大,与梦中全别,长面瘦削,白须长六七寸。’治贝勒击节曰:‘君所见真圣祖也,往年见圣祖御容,良如君所谓阔大者,后奉旨承修奉天太庙工程,请见圣祖御容,瘦削多须,正如君所梦,盖晚年御容如此。”可见杭州圣因寺供奉的是康熙青年或中年时期的画像。〔图6、图7〕

图6 清人绘《玄烨读书图》轴(中年)

图7 清人绘《玄烨朝服图》(晚年)

杭州圣因寺与雍和宫相似,并未如另几处御容尊藏之地再继续供奉后世皇帝画像,乾隆皇帝就特意下旨圣因寺“将来设欲供奉,止须于殿内之东室安设(神牌)”,不必在行宫内遵圣祖成规尊奉御容。此后,圣因寺曾在咸丰年间毁于天平天国之乱,同治年间又清基址,筑围墙。“光绪十六年,仍建圣祖神御殿,凡各绀宇皆整新焉。”

杭州圣因寺并非清帝常驻之处,仅为康熙、乾隆两帝南巡时驻跸的行宫,为何选择此处供奉康熙皇帝御容?乾隆帝在其南巡中瞻礼圣因寺皇祖神御殿时曾作诗云:“南巡昔岁驻西湖,神御爰留敬谒趋。讵是圣情在游揽,都缘民莫切吁谟。”“又至西湖谒圣因,圣尧游豫总因民。助休泽实被黔赤,临莅古曾鲜六巡。”乾隆认为圣祖六次南巡,两浙官民欢欣爱戴,特建寺以供奉圣祖御容。雍正五年,李卫上书雍正帝,请求改西湖湖行宫为圣因寺,”建万岁楼崇奉圣祖神御龙牌”,也是为了“俾万世臣民恭敬瞻仰”。

即便如乾隆所言,建圣因寺奉圣祖御容是因康熙南巡,但为何在康熙南巡的诸多停驻之地中单选此处供奉。况且李卫在上书雍正帝时,康熙帝已去世五年之久,而雍正帝也并无南巡杭州的计划,李卫为何要在此时高调地向雍正表明,江南官民因感沐皇恩而特奉圣祖御容?解开这个疑问要将焦点关注在李卫上书的前-年,即雍正四年,这一年秋天发生了一桩震惊全国的大案——“查嗣庭科场试题案”。雍正帝在査办“查嗣庭案”时又将其与另-桩“文字狱”大案的“主谋”汪景祺相提并论,而查嗣庭与汪景祺同为浙江人。盛怒之下的雍正帝以“浙人士习不端”为由,下令禁止浙江一省参加乡试、会试以为惩处。停止一省士子参加科举,几乎是自科举制度实行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这对于以读书见长且一直对清廷存有抵触之心的江南士子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时任浙江巡抚的李卫虽非读书之人却能尊敬文人,体恤民意,顾全大局,因此希望雍正帝可以收回成命。但身为胤禛心腹且深谙其秉性的李卫知道,如贸然上奏也许会事与愿违甚至牵连自身,于是“他一方面上书朝廷将逆恶查嗣庭早置重典,明正国法,以安定浙江人心。另一方面,向雍正汇报各种所谓的‘瑞兆’,以此来说明浙江士习日益端正”。于是,将杭州行宫改建为圣因寺,建万岁楼奉圣祖御容供臣民瞻仰,在此时应运而生。“雍正五年,世宗宪皇帝俯顺浙民慕思无已之诚,特允李卫之请,即其地虔供法王,朝夕焚香祝颂,书‘圣因寺’额于寺中,建万岁楼崇奉圣祖神御龙牌,俾万世臣民恭敬瞻仰。”其中,无论是“慕思无已”、“朝夕焚香祝颂”,还是“俾万世臣民恭敬瞻仰”,种种词句皆表达出李卫希望让雍正帝看到江南士绅感沐皇恩、诚心归向之情。雍正六年,雍正帝正式宣布“明年即届乡试之期,浙省士子准其照旧乡、会试”。由此,浙江为期三年的科举禁令最终被解除。在官修史料中,虽未明确指出李卫上书修建圣因寺、供奉先帝御容与雍正帝停止浙江士子科举的直接关系,但将其放置在历史的大环境中看待,李卫利用“曲线救国”的方法,迎奉雍正喜好,借助圣祖康熙帝之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雍正帝与江南士子之间的针锋相对。而杭州圣因寺的御容供奉,看似是因纪念康熙南巡的普天同庆,与民同乐,其实质却是产生在江南士子与清廷统治者间剑拔弩张、血雨腥风的大环境中。

* 本文选自《故宫学刊》201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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