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以喜欢巡幸著称于史，最出名的是六次南巡江浙、几乎每年都有的北巡蒙古及数十次热河（承德）木兰秋狝，此外三次东巡东北以及西巡。或说西巡二次，一次是指康熙三十六年（1697 ）二月初六日至五月十六日亲征噶尔丹，出塞至山西、陕西、宁夏而返期间还检阅了宁夏等地的驻军。另一次是四十二年（1703 ）十月十一日至十二月十九日途经直隶、山西、陕西抵达西安之行主要是观览民风、考察吏治、检阅军旅。由于三十六年的西行是为了与噶尔丹作战，属于“行兵宁夏”，不是正式的巡幸。所以真正的西巡应该只是四十二年这一次。

有学者从清朝经营西北边疆的角度论述到康熙帝的西行，目前还没有康熙帝西巡的专门研究，说明这一问题尚未引起学者的重视。以往人们简单提及康熙帝西巡依据的资料基本上是《清圣祖实录》的概括性记载，随着起居注、奏折资料的出版，我们可以了解到西巡更多的细节。特别是我们可以从更新的视角看待康熙帝的西巡。

一、康熙帝西巡行程概述

康熙四十二年春天第4次南巡，秋冬之际又进行了西巡。这次西巡途经直隶保定入山西太原，南下晋省蒲州渡黄河，入陕西潼关，溯渭河而抵西安。至二十五日出潼关，经河南北还京师。西巡途经四省历时68天。康熙皇帝的西巡具体行程如下。

四十二年十月初五日，康熙帝发布了西巡的想法。他说：陕西省为岩疆重地，当出师塞外时曾经历其边境，而西安一路未及亲莅。陕西督抚以及河南山西巡抚诸臣都请他西巡，因此想乘此冬令农隙之际西巡。要求“沿途一切供御皆内廷储备，纤毫不取办于地方，即偶有市易之物，亦敕所司依时价给值，不许锱铢抑勒。所过大小官吏，宜体朕爱民德，意勿借词供亿私派闾阎，如有悖旨科敛者，察出即以军法从事”，防止扰民。

十一日，康熙帝命皇太子允礽、皇三子多罗贝勒允祉、皇十三子胤祥随驾西巡。是日启行驻跸良乡县十三里村。为了防止巡幸人员骚扰地方，谕大学士等说：“见今扈从给事中满普、御史顾素令其后行，查有仆从生事者实时锁拏，并将其主亦行参究；至地方官员若私行禁阻民间市卖，亦指名题参”。离京后进入直隶，直隶巡抚李光地来朝。沿途驻跸涿州泽畔村、安肃县田村堡，十四日康熙帝出行宫，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亲射二次，发矢皆中。十五日驻跸保定府小汲店，山西巡抚噶礼等来朝。十六日驻跸庆都县十五里铺，河南巡抚徐潮等来朝。十七日驻跸新乐县城内，康熙帝出行宫，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亲射二次，发矢皆中。此后沿途驻跸真定府城内、获鹿县城东、井陉县东关。

二十一日，康熙帝一行自井陉县至固关，进入山西，晋省绅衿士庶跪迎，是日驻跸柏井驿。此后沿途驻跸平定州西关、寿阳县城内、榆次县石店村。二十五日至太原府，文武军旅及绅衿士庶跪迎圣驾，是日驻跸城内。二十六日指示山西巡抚噶礼：将四十三年以前山西所属州县未完银两米草尽行蠲免。据说太原百姓听说将回銮，齐集行宫前再三恳求留驾数日，康熙帝决定再留一日，在太原共计逗留三日。二十八日自太原启行，驻跸徐沟县南。二十九日驻跸祁县郑家庄。

十一月西巡队伍继续前行，驻跸介休县湛泉铺、灵石县城内、霍州县内。初四日驻跸洪洞县城南，西安将军博霁、副都统佛包、马云霄、四川陕西总督觉罗华显、陕西巡抚鄂海来朝。初五日驻跸襄陵县令柏村，河道总督张鹏翮、固原提督潘育龙来朝。初六日驻跸曲沃县郭马村，初七日驻跸闻喜县城南，遣官往原任大学士卫周祚墓奠酒。初八日驻跸安邑县运城，赏赉扈从侍卫、护军参领、护军校、护军执事人等银两。初九日驻跸临晋县禹乡村，甘肃巡抚齐世武、延绥总兵官江琦、兴安总兵官何天培、凉州总兵官魏勋、四川巡抚贝和诺、提督岳升龙来朝。初十日驻跸蒲州城内，湖北巡抚年遐龄来朝。

十一日，康熙帝的西巡队伍至黄河岸，率诸皇子射，亲射二次，发矢皆中。至潼关，陕西绅衿士庶跪迎圣驾，是日驻跸城内。十二日驻跸分界铺，赐固原提督潘育龙标下迎驾兵丁二百五十名及途中来接百岁民银两。十三日，驻跸渭南县城西。是日出行宫，率诸皇子及善射，亲射五矢皆中。继令固原提标官兵射。十四日驻跸临潼县温泉，遣官祭汉文帝陵。

十五日，康熙帝一行至西安府。阖城官兵、绅衿士庶跪迎，是日驻跸城内。青海和硕亲王扎什巴图尔、鄂尔多斯多罗郡王董罗布、松阿喇布、多罗贝勒纳木扎尔额尔德尼、厄鲁特多罗贝勒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喀尔喀台吉哈嘛尔戴青、青海台吉盆苏克等来朝。十六日康熙帝至城内教场，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亲射二次，发矢皆中。继阅西安驻防官兵射皆精练，甚嘉悦，命记其善射之尤者。赏赉西安右翼旧兵银两。十七日，康熙帝谕将陕西巡抚及甘肃巡抚所属地方康熙四十二年以前各项积欠银米草豆钱粮尽行蠲免，俟四十三年直隶各省咸获丰稔，当将秦省四十四年正供亦行免征。该督抚即通行晓谕，俾穷乡僻壤小民均沾实惠。康熙帝再次至城内教场，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遣官祭周文王、武王、成王、康王陵，汉高祖、宣帝陵，唐高祖、太宗、宣宗陵。遣官往原任提督张勇、原任总兵官梁化凤墓奠酒。赐西安民九旬八旬耆老银两。十八日，康熙帝至西安府城外教场，检阅西安驻防八旗满洲、汉军及绿旗官兵军容。十九日赐蒙古各部王公贵族及地方大员宴于行宫前，并第三次至城内教场，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二十日，康熙帝来到箭亭，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继令记名善射官兵射毕。传谕大学士马齐：途次以提督潘育龙之兵精练，自提督以下、把总以上官员俱各加一级。今督抚之兵亦与提督之兵无异，华显、鄂海及绿旗把总以上官员亦俱各加一级，其满洲兵丁整肃，俱系将军、副都统及诸弁不时训练所致，将军以下、骁骑校以上俱各加一级，巡抚齐世武前曾降五级留任，今着给还所降之级。二十一日，康熙帝又至箭亭，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亲射五矢皆中。

二十二日，康熙帝授西安骁骑索伦等十九人为额外骁骑校，以其祖父阵亡故。是日自西安回銮，驻跸临潼县温泉。河南巡抚徐潮等来朝。途经驻跸渭南县城内、华阴县台头村、潼关城内，二十六日驻跸阌乡县十五里铺，河南绅衿士庶跪迎。二十七日，驻跸灵宝县摩云寺南。二十八日驻跸陕州张茅镇村。命皇三子允祉及侍卫等往阅三门砥柱。此后途中驻跸渑池县城南、新安县城内、河南府城内，十二月初二日由孟津渡河，驻跸孟县下孟镇。初三至初五日驻跸河内县董张镇、修武县城内，十九日回京师。诣皇太后宫问安毕回宫。

二、康熙帝西巡主要内容

康熙帝西巡的目的与内容，《清圣祖实录》所载康熙帝发布的西巡谕旨宣称，是为了观览民风、询察吏治、简阅禁旅、整饬军营四项要务。事实上的确如此。下面我们分别作一考察。

（一）观览民风

了解民风在于认识民情，解决民生问题。十月二十六日康熙帝在太原对山西巡抚噶礼说：“朕君临天下四十余载，无一刻不以苍生为念。近因西省望幸甚切，故于冬时农隙，减从轻骑，由晋及秦。入境以来，观风问俗，见民生略有起色；闾阎之间，俗朴尚俭，朕心少慰。朕自弱龄读书，往往以不知穷乡僻壤之疾苦为叹息，所以留心于官方，凡有往来者必先咨询民情，丰歉偶有失时，定加蠲赈。且思晋省不通水运，岁或不登，即难筹划，虽有州县存贮之米谷，未必实数具在，反益不肖有司之亏空也。今岁山西收成颇佳，尔等仰体朕爱民如子之至意，晓谕民间，若岁丰用奢，则荒年必致匮乏，教之以礼义，导之以守法，重农务本，藏富于民，则朕无西顾之忧矣。”康熙帝通过沿途的实际考察，了解到山西民生状况，认为生计略有起色、风俗俭朴。十一月初十日，康熙帝在晋南说：“山西风俗过于悭吝，虽极殷实，亦不顾贫寠之亲友，即客至，亦不留一饭，果其饮酒赌博，罔行浪费固为恶习，如用之得当，亲友互相资助，可为费乎？节俭虽为美事，太过则亦未可为善也”。认为山西人过于节俭，以至吝啬，并不可取。

河南民生艰难给康熙帝留下深刻印象。康熙帝驻跸卫辉府城内，对河南巡抚徐潮说：“朕念西土兵民生计，乘冬令农隙之时特事西巡，返辔京师，道由豫省。自入潼关，见阌乡以及河南府民生甚艰，而怀庆少裕，至卫辉府则又艰苦。赖薄有秩成，尚能糊口，倘遇歉岁，必至流亡”。康熙帝看到了豫北地区民生艰难的具体情形，要求地方官予以重视。

结束西巡返回京师，康熙帝以了解到的情况对各地区做了比较。他谕大学士等：“前南巡多由舟行，官民群集两岸迎驾。顷西巡皆由陆路，凡临幸郡邑，官民无不扶老携幼，欢腾道左，每清问及之。又令在乘舆左右，备谘地方之利弊。彼皆抒诚陈奏，是以风俗民情靡不洞悉。朕巡幸七省，畿辅秦晋，民俗丰裕，江浙则较三十八年时更胜；山东近因水旱大异畴昔，河南百姓生计甚艰，此二省之民，深廑朕怀。”西巡陆行，康熙帝亲自询问百姓，了解地方利弊、风俗民情，得知直隶秦晋民生丰裕，河南百姓生计甚艰。康熙帝经常蠲免钱粮，是否蠲免以及蠲免多少的决策，也得自于他巡幸沿途了解到的民生情况。特别是康熙帝考虑到蠲免钱粮如何使佃农受惠，他说：“有田业者皆系缙绅富豪，其余小民不过赁田耕种，年丰谷贱，业主收租，仍贷佃户取息，遇有凶歉，即不轻贷，留以长价，粮蠲而租不免，所以蠲免屡颁，无恒产之民未必均沾实惠，朕正筹之”。几年后，在康熙帝要求下，户部制定了新例：“嗣后凡遇蠲免钱粮，合计分数，业主蠲免七分，佃户蠲免三分，永著为例”。这一政策的出台与康熙帝西巡等巡幸了解民生有关。

通过西巡考察，康熙帝还制定了如何救济秦晋的办法。位于山陕的汾水、渭水俱属大河，与黄河相通，康熙帝觉得河南等处米谷似可由黄河转运，但听说三门砥柱水势极溜，船不能上。他欲亲往阅视，因陕州知州奏无路径，断难行走，遂未成行。特命三贝勒允祉同近御侍卫往视，了解到有神、人、鬼三门，俱系凿石开通，水从三门流出，其流甚急。古人于崖上凿有曳船眼孔，但未经以船试验，不知可否行走。总河靳辅曾奏黄河通于汴河，但淤垫年久，若行疏导即可运粮。因此，康熙帝对大学士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朕至河南，阅河南府居各省之中，水路四达，最为紧要之地。应于此处储积米谷，每年田亩岂能必皆丰收，倘山陕等省间或收成歉薄，即可将此积贮米谷，修造船只，由黄河挽运。若到三门底柱船不能上，亦可于三门底柱，造船剥运，以至山陕。诚使河路疏通，则商贾人民大有裨益。所宜于无事之时，预为筹划者也。豫省每年解京漕粮二十万石有奇，若将豫省三年漕粮截留备用，则陕西等省虽值歉收之年，将此米谷运至彼处赈济，殊属有益。俟明岁遣大臣往视。”

（二）询察吏治

康熙帝巡幸，不断有地方官员接驾，驻跸后接见地方官员，询问官员状况与地方事务，同老百姓的接触也可了解到一些民间对官员与吏治的看法。如在山西平阳府接见了知府秦棠，但印象很坏，康熙帝对随行官员说：“平阳府知府秦棠居官既无贤声，且在朕前妄自矜负，毫无敬慎之状，因此降为县丞。朕曾问之，彼奏以一日可办七八百件事，朕临政四十余年，惟于吴三桂变乱之时，一日常办理至五百余件，然非亲自操笔批发，尚至午夜始得休息，彼欺他人则可，豈得欺朕耶”。并认为这员缺择有才干旗人补授方妥，命将兵部郎中马朝瓉补平阳府知府。同时，发现满意的官员则予以提升，如西巡即将结束时正好要题补陕西学道，康熙帝指出：“朕西巡至山西谘访，闻山西学院汪灏考试从公，居官甚清，不但晋人称之，即他省人亦皆称其公廉。各省督理学政者俱不及也。着从优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并兼理陕西学政，如往还考试，路途遥远，听请展限数月”。汪灏的升迁很快，得自于康熙帝在山西调查所得的好名声。

西巡使康熙帝对地方官员的行政态度与吏治的实际情形有了切身体验。他在良乡对接驾的大学士席哈纳说：“朕此番巡幸陕西，见有满洲官地方诸事妥帖甚好，汉官每相瞻望，不顾事务，每至迟误。”又说了对河南巡抚徐潮的看法：“徐潮居官虽有廉声，并不能禁伊属官受贿，徒廉于事何济。”席哈纳回奏，地方官用旗下人诚为有益，巡抚一己不取能有几何，属官甚多，一概不取，方有裨益。康熙帝又说：“河南州县官年老者多，甚有跪迎而不能起立者，巡抚徐潮素未察知，迎驾时仅称布政使年老而已。又闻属吏竟有不遵巡抚差遣者，遇有差遣，即规避托故，徐潮见朕洞悉其事，因以彼平时待属员过宽引咎。”

康熙帝还不满河南地方大员对钱法、盐法疏于治理。他指出：“更有二事须筹划者：一盐法，一钱法。秦晋钱净价，均本朝初年制钱，间亦搀用红铜甚少，惟豫省则私铸混杂实甚，银一金可换钱一千九百零，何价值不均，若是盐则随地私贩，督抚不行严禁，倘法宜变通，亦当具折奏请，何为纵而不禁。”要求河南地方官治理私钱、私盐。

康熙帝发现满汉督抚用人俱偏向本族。他批评说：“近来督抚，汉人则专庇汉官，旗人则专庇旗员，此种情弊，总皆偏执己私。为督抚大僚，不分满汉，秉公办事，方得大吏之体。”可见满汉关系是康熙帝十分关注的问题，西巡中留意观察。

前面提到康熙帝驻跸卫辉府对河南巡抚徐潮表示河南民生艰难的看法，他将此归罪于河南官员的失职，并予以惩处。康熙帝说道：“此皆大小官吏互相容隐，虽有衰老病废、懒惰退诿之员，仍使在任，以致贻误地方。河南百姓质朴愚鲁，输赋从未稽迟，而今岁所欠乃至四十万两，显系州县官闻朕蠲除秦晋积欠钱粮，希冀恩免，于中渔利，见今民欠俱免催征，着将河南通省俸工银两补足所欠之数，如有不完，停其升转，俟完日开复。特谕。”康熙帝明察秋毫，不仅没有像对待晋陕甘一样蠲免民欠，还要求河南地方官员用俸禄弥补民欠，惩罚严厉。

西巡使康熙帝了解到日益严重腐蚀官员的火耗问题。他向大学士等介绍了新了解到的情况：“又闻各省火耗俱是加一，钱粮最少者惟有甘肃，通计正额共二十八万有奇，加耗亦止二万八千，州县官钱粮既少，加耗无几，不敷用者宜或有之。其余赋额皆多，如一州县正额有二三万，加耗即至二三，宜敷用矣。而州县官仍有以艰难告者，其故安在，朕随地谘访，督抚虽有不受馈遗者，然馈藩臬者若干，馈道府者若干，岂可尽云廉吏乎。”康熙帝意识到，由于各地征收钱粮时普遍征收火耗，州县有火耗收入补充开销，藩臬、道府接受州县官的馈赠，难有清廉官员。

清廷官员任职有隔省回避家乡的制度，但在各省接壤地带，由于邻近而无实效。康熙帝西巡实际考察后对此深有体会，于是调整了回避制度。他说：“朕今番西巡见直隶、河南、陕西、山西四省接壤，山西泽州人如授河南怀庆府地方官，虽云隔省，相去实不过百里，得无徇庇伊宗族亲戚之私意乎。又直隶人在河南接壤处，河南人在直隶接壤处居官者甚多。嗣后补授外官时，掣签所得地方如隔伊原籍五百里外听伊赴任，如五百里内，虽隔省着回避。”

（三）简阅禁旅

西巡途中康熙帝不断与随行皇子及八旗兵将进行骑射训练与打猎，如在直隶安肃县命扈从护军校护军及来朝的江西南赣总兵杨钧、紫荆关参将赵世泰等射箭。驻跸新乐县城，令保定府官兵射，褒奖训练有方的城守尉塔拜，又令大同总兵张文焕、太原总兵马见伯等射，赏赐保定府满洲兵及绿旗兵白金。在山西太原府，康熙帝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还命总兵以下、千把总以上及太原驻防官兵射，千总、把总内善射者命记其名，以备将来简拔。至黄河岸，率诸皇子射，继令山西官员及扈从诸臣射。驻跸渭南县城西，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康熙帝亲射五矢皆中，继令固原提标官兵射毕，康熙帝召大学士马齐、兵部侍郎布雅努近前说：“朕巡历诸省，观绿旗兵丁无如提督潘育龙之兵者。射既熟娴，人复劲健，此皆统率将领之训练有方也，自提督以下官员可俱加一级，”嘉奖陕西绿营的官员。在西安的数日，康熙帝亦天天演练骑射。归途中，驻跸磁州、邢台，命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等监试来朝的都司杨威武、千总刘元清等马步射。

（四）整饬军营

在省城及重点驻军地方，康熙帝直接考察驻军。如在太原府，于行宫前阅太原城守官兵骑射，善者分别赐金，劣者革退遣还京师。城守尉车勒浑以训练不勤严加申饬。

西安是西巡的目的地，考察西安驻防八旗是西巡的重头戏。十一月十六日康熙帝来西安城内教场，率诸皇子及善射侍卫等射。继阅西安驻防官兵射皆精练，甚嘉悦，命记其善射者。谕大学士马齐等及西安将军博霁、四川陕西总督觉罗华显、陕西巡抚鄂海等：“朕为西土兵民生计，不辞地方遥远，冒涉严寒，躬行巡狩。见西安右翼旧兵效力行间，着有劳绩；防戍频仍，不记其数。人多带伤，其父与伯叔兄弟亲戚亦有阵亡者，朕心深切轸念。且皆循循奉法，骑射熟娴，军容整肃，朕甚嘉之。较之各省之兵允为超出，应大沛恩泽，以示朕不忘劳勚人员之意。”

十八日，康熙帝至西安府城外教场，检阅西安驻防八旗满洲、汉军及绿旗官兵军容，火器前锋、马步兵丁俱擐甲各按队伍列阵毕，率诸皇子及内大臣、侍卫等俱擐甲乘骑检阅。以西安将军博霁训练官兵有方，即解櫜鞬并弓矢赐之，又赐川陕总督觉罗华显、陕西巡抚鄂海櫜鞬弓矢。至教场箭亭，赐陕西官兵及蒙古诸王、贝勒、台吉等宴。召原任将军佛尼勒之子俄伦特近前说：尔父效力行间，尔亦由兵丁效力以至协领，因此亲赐饮，表异于众。又以镶蓝旗协领莘泰由步军效力以至协领，并副将康泰、韩忠俱人材矫健，皆召至阶上，令侍卫等敬酒。

十九日城内教场，康熙帝检阅绿旗官兵射，对于西安驻防八旗与绿旗兵的骑射均十分满意，谕巡抚鄂海、齐世武、提督潘育龙等：“前见提督潘育龙标下二百五十名兵丁，朕意谓特选前来故皆善射，其余未必若是。今至西安每日校射，满洲善射不必言，绿旗兵亦尽善射，无一不当朕意者。如此之兵诚非易得”。二十日，康熙帝召见西安将军博霁说：“朕历巡江南、浙江、盛京、乌喇等处，未有能及尔西安兵丁者。尔处官兵俱娴礼节，重和睦，尚廉耻，且人材壮健，骑射精练，深可嘉尚，慎勿令其变易”。于是赏赐将军博霁、总督觉罗华显、巡抚鄂海、甘肃巡抚齐世武、四川巡抚贝和诺、固原提督潘育龙、四川提督岳升龙、总兵江琦、何天培、魏勋等御书匾额及貂帽、裘褂等物。赐西安添设左翼驻防兵银两。

十二月初四日返程途中驻跸修武县城内，谕兵部：“怀庆总兵官王应统标下兵丁射技不堪、营伍不整，即王应统本身射亦荒疏。令其介胃送驾，官兵铠甲全无，将王应统并伊标下千总陈起蛟、把总聂廉、王宝，俱系九条索带往京师，俟开印鞫审，严加议处”。康熙帝因河南怀庆府的绿营废弛，十分愤怒，决定严惩总兵官王应统及属下的千总、把总。初六日驻跸卫辉府，命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等监试卫辉营参将沈奇等马步射，以游击林鼎、守备张永纶、刘勋、常克明骑射倶劣革退。西巡并不影响正常处理国务。十月二十三日在山西寿阳，康熙帝对大学士马奇说：“今已岁暮，部院各衙门毋以朕行程日远，有误奏章，着照常奏事”。西巡中部院各衙门奏章每日交送内阁，由内阁三日一次驿送行宫办理。

* 本文选自《社会科学201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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