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是三山五园中最早兴建的皇家园林，以明代清华园为基础，自康熙朝开始几经改建扩建。成形后的畅春园较之前私家园林的功能更加丰富，包含理政区、阅射区等区域。康熙朝后畅春园几经变迁，加之资金问题，园区逐渐衰败，范围逐渐变小，如今的畅春园仅残存几处遗址。

最初，关于畅春园的研究主要参考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日下旧闻考》，其脱胎于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日下旧闻》，但《日下旧闻考》记载的园林主要基于乾隆朝且对畅春园的记载较为简略与零散。如书中记载畅春园(主园)中路建筑“寿萱春永”，是乾隆帝新题之名。通过对比“样式雷”图与满文资料，其在康熙时期为“万树红霞”后大殿，但书中并未对此进行记载。另外，《日下旧闻考》对畅春园(主园)及其属园进行了分章节记载，且未说明它们为一整体。

后来通过对西花园营造资料的研究，才认为畅春园除主园外还应包括西花园，这也是目前大多研究直接引用的观点，即畅春园包括畅春园(主园)和西花园。如周维权根据民国初年“样式雷”图与《日下旧闻考》，推测出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的范围及园内一些建筑的大致位置；朱强根据《道光十六年三月廿九日对准样》，推测出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在乾隆年间的平面大致图样；崔山根据《日下旧闻考》、道光朝及后期的畅春园“样式雷”图等，推测出康熙时期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的基本平面布局。

还有少数文字研究成果认为畅春园不仅限于这一范围内。如李大平通过分析康熙朝的史料，推测畅春园包括畅春园(主园)、西花园、圣化寺；焦雄通过研究尚未公开的“样式雷”图，推测畅春园包括畅春园(主园)、西花园、西厂。但这类研究论证力度不足，且未涉及园林整体范围与平面布局的描绘。

总之，目前对畅春园范围与布局的研究相对零散，且缺失对畅春园最完整时期范围的系统研究，这与其重要的历史价值不匹配。由于畅春园始建于康熙朝、鼎盛于康熙朝，康熙朝关于畅春园的记载多为满文，而满文资料正是目前大多研究所忽略的，因此只有以康熙朝资料为主并辅以其他时期的资料才能接近畅春园盛期原貌。

本文分析畅春园从康熙朝开始至后期堙没相对完整的营造记录、修缮记录、管理记录、阅射记录等史料，以确定康熙时期畅春园的组成部分。在此基础上，对各组成部分的范围、位置进行描绘，并尝试分析畅春园内布局，继而总结康熙时期畅春园的造园特点。

园区范围、布局变迁沿革

畅春园的前身清华园周长约十里(约6000m)，水的面积几乎占据一半。康熙十八年(1679年)，康熙帝命将清华园少加规度，并赐名“畅春”。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康熙帝将畅春园内余地及西厂二处种稻田共一顷六亩归于畅春园内，说明畅春园建设初期所管理的稻田面积已达65126.72m2(1清亩约合今0.9216市亩)。

康熙二十三年，畅春园开始了一期工程的建设，建设内容主要在畅春园(主园)内。康熙二十八年至康熙三十年(1689—1691年)进行的畅春园二期工程包括畅春园(主园)内清溪书屋等及西花园、圣化寺，西花园与圣化寺的建造工程主要由曹寅负责。

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之后，再无对畅春园进行新建、扩建的记录。至道光朝，稻田、操场逐渐脱离畅春园归于他处管理，关于圣化寺的记载也逐渐模糊，园内布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今畅春园仅残存几处遗址。

史料分析

为明确康熙时期畅春园的范围与布局，首先通过分析史料，确定康熙时期畅春园的组成部分。

1 畅春园营造记录分析

1)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六月十六日满文朱批奏折“内务府总管赫奕奏于畅春园建大殿费用片”：

畅春园二道门前新建大殿七间，总长十丈三尺，算廊宽六丈二尺……再，含淳堂改为祭堂，刨坑，耳房之内房十九间，偏厦子房八间……东边门里旧值房五间，将此迁移重修……

营造奏折中的改建内容提到了“含淳堂”，且将含淳堂与畅春园(主园)作为一个整体共同说明。综合史料，畅春园(主园)内并无含淳堂。整理康熙十二年至康熙六十一年(1673—1722年)清朝史料，包括《康熙起居注》、满文与汉文奏折、《清实录》等，“含淳堂”在康熙三十年正月十四首次出现：

午时，帝御畅春园内含淳堂，以上元节赐朝正外藩等宴。

同时，根据《日下旧闻考·西花园圣化寺》“畅春园宫门之南有菱池……出小西厂之南门二里许为圣化寺北门，门内……自北所东桥转西重檐宫门内正殿三楹为含淳堂……含淳堂，湛凝斋，仙楹诸额，圣祖御书”，说明含淳堂在圣化寺内，为圣化寺正殿，是康熙年间的建筑。即圣化寺可能属于畅春园。

2)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内务府奏曹寅家人呈报修建西花园工程用银折”(满文奏销档)：

……修建所用物品细数，开列于后：圣化寺修建亭子一座……拆撷芳殿用匠及将拆下物品运至西花园……花园内之圣化寺等处，修缮增用之木石砖瓦……

康熙五十一年“内务府奏详核乌罗图查算西花园工程用银折” (满文奏销档)：

……查曹寅修建西花园、圣化寺各处工程……依照工程丈量，逐一查对，详细核算。计云窗月树大小房屋一百二十七间……

记载里明确将圣化寺的营建纳入畅春园之属园“西花园”的营造工程中，另外《日下旧闻考·西花园 圣化寺》也对西花园与圣化寺的布局进行了共同说明。

综上，畅春园(主园)、西花园、圣化寺可能为一个整体。

2 畅春园修缮记录分析

1)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内务府总管董殿邦奏报选择茶膳坊地址折”：

西花园地方潮湿，皇太后原居淡泊威德之宫仍著恭修……皇太后之茶膳坊在含淳堂二门外两侧之厢房内……

这一份增建工程直接将圣化寺正殿含淳堂归于西花园内。

2)现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的内务府奏折，其中许多提到了畅春园修缮工程。乾隆十二年(1747年)满文营造司呈稿“允禄等为奏闻交纳炸煤灰斤军丁地亩钱粮的题本”：

……将此银两宫内及畅春园、圣化寺并各处粘补修理折用过灰十九万四千三百三十四两……

嘉庆元年(1796年)修缮奏折“呈为查验呈覆事嘉庆元年八月初三日经”：

畅春园粘修凝春堂内纯约堂后游廊间，观澜榭围房二十三间，式古斋殿五间，云涯馆房五间。西花园承露轩方亭一座。圣化寺东西配殿六间，御马厂城基上正楼一座，东西次楼两座，以上殿宇房间游廊亭座共十一座，计五十二间……

还有一道嘉庆年间关于畅春园的修缮奏折：

畅春园内蕊珠院楼房一座计三间……讨源书屋值房两座计六间，俱揭瓦头停……阅武楼前木板桥改修三孔石桥……

以及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内满文奏折“康熙三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总管内务府费扬古提报畅春园等处工程用钱数目事”等奏折，皆将畅春园(主园)、西花园、圣化寺修缮工程归于畅春园。部分资料也将西厂之阅武楼修缮工程纳入畅春园。

3 畅春园管理记录分析

嘉庆朝《总管内务府畅春园现行则例》记载了畅春园从雍正朝开始的管理记录。

雍正元年 畅春园、西花园、圣化寺等处八品总领员缺，于副统领等员内拣选。

嘉庆十一年畅春园西马厂、西花园、圣化寺北所每座殿宇有园户三四名不等，共计园户一百五十四名，所有园户地面看守陈设，打扫殿宇，收拾河道均不敷应用。

嘉庆十二年畅春园、西花园、圣化寺所得蒲苇……

其中许多文献表明畅春园(主园)、西花园与圣化寺及畅春园西马厂(又称西厂)为统一管理。

另外，畅春园内稻田大量在康熙朝满文与汉文奏折中出现：

窃本月十九日夜二更时分大雨至四更半时雨止，五更半时又雨，百更后方止。畅春园与城周围皆同，得雨二寸余……

此类奏折非常多，可见稻田对于畅春园的重要性。此处的稻田不只是主园内的稻田，还包括畅春园(主园)周围的御稻田，这是因为康熙二十三年在畅春园建设之初，就将畅春园(主园)外稻田归于皇家管理：

畅春园内余地及西厂两处稻田一顷六亩，令附近庄头、壮丁每年轮种。

康熙帝在六郎庄里设置有稻田厂，稻田厂隶属于内务府，用以管理皇家稻田。且当时六郎庄、圣化寺周围皆为公家的稻田区。而康熙帝亲自在畅春园试验并推广的“京西稻”，收成与产量在当时非常高。

综上，畅春园(主园)、西花园、畅春园西马厂(西厂)、圣化寺及周边御稻田常归于畅春园进行统一管理。

4 畅春园阅射记录分析

畅春园的阅射活动集中于畅春园(主园)大西门及大西门外的西厂：

引见于大西门其地长楼横亘即皇祖曩时阅射处也。

畅春园西北门内正宇五楹，后室三楹，其右为永宁寺……永宁寺西为虎城，稍西为马厂，再西为阅武楼。

关于康熙帝在西厂与大西门阅射的记录非常多。自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起，康熙帝每年都在畅春园(主园)大西门与西厂进行阅射活动：

康熙四十五年，帝以殿试武举等骑射，御畅春园内西厂。

……

康熙六十年，帝御畅春园内西厂，阅视武举骑射技勇。

大量记录直接将西厂归于畅春园，表明大西门外的西厂属于畅春园。

另外，根据清光绪时期《五园图版本一》(图1)、《五园图版本二》(图2)、《阅武楼阅武图卷》(图3)、畅春园“样式雷”图(图4)可知，西厂中最重要的建筑就是阅武楼，且阅武楼位于西厂的西北角。且有史料“上幸畅春园西厂御楼，颁赐……”，以及一些修缮记录将阅武楼归入畅春园，说明阅武楼与西厂的功能不可分割。且《日下旧闻考·西花园 圣化寺》也将阅武楼与西花园一起说明。

综上可推测阅武楼属于畅春园。康熙帝在西厂进行阅射时，阅武楼与大西门是2个重要的观测点。之后乾隆帝对阅武楼进行过修缮并且也在阅武楼上进行过阅兵(图3)。

图1 清光绪时期《五园图》畅春园版本一(引自国家图书馆)

图2 清光绪时期《五园图》畅春园版本二(引自国家图书馆)

图3 阅武楼阅武图卷(弘旿绘)

图4 五幅畅春园范围分析图(作者绘)

图5 清道光十六年(1836年)“样式雷”

畅春园平面图(引自国家图书馆)

综上，通过分析畅春园的营造、修缮、管理及阅射记录，推测出康熙时期的畅春园包括畅春园(主园)、西花园、圣化寺、西厂(包括阅武楼)、御稻田五部分。

康熙时期畅春园范围界定

明确这点后，对畅春园各组成部分的范围与位置进行描绘与分析。

1 畅春园与西花园

对畅春园现存遗址“恩佑寺山门”与“恩慕寺山门”进行实测，发现2个建筑正面长度均为5.30m，两山门中心间距为30.20m。

根据笔者前期的论文的研究，综合畅春园大宫门“样式雷”图纸(图5)、2000年畅春园(主园)大宫门建筑遗址考古报告(图6)、满文奏折“康熙五十二年六月十六内务府总管赫奕等奏于畅春园建大殿费用片”三方数据，得出畅春园(主园)大宫门面阔18.24m(图7)。

对卫星图恩慕寺山门遗址中心到2000年大宫门遗址报告中显示大宫门遗址所在位置(图6)中心距离进行测量，得到两者距离860.67m。

利用以上三方数据对道光十六年(1836年)《“样式雷”畅春园平面图》(图5)进行卫星图叠加，同时结合对乾隆中后期“样式雷”《樱桃沟至高粱桥河道全图》、道光十六年《“样式雷”畅春园平面图》、道光十六年《畅春园与西花园》、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圆明园来水河道全图》、清代京城内外河道全图的范围分析(图4)，以及《“样式雷”西花园现查地形图》中“西花园面积一顷四十二亩三分六厘”(约合87466m2)的数据，描绘出康熙时期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范围(图8)。

在CAD中对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外围宫墙周长(图8中红色实线部分)进行测量，得3657m，与乾隆朝的《日下旧闻考·畅春园》记载的“缭垣一千六十丈有奇”即3657m(清代量地尺1丈="3.45m)基本吻合。所以《日下旧闻考·畅春园》记载的这一数据指的是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宫墙周长，而不是最初许多研究认为的畅春园(主园)的周长。另外测得畅春园(主园)面积约406567m2，周长约为2982m；西花园面积约为87466m2，周长约为1188m。

图6 畅春园大宫门遗址位置示意图(北京文物局提供)

图7 畅春园(主园)大宫门平面复原图(作者绘)

图8 康熙时期畅春园推测范围与

现地理位置重合对比图(作者绘)

2 圣化寺

圣化寺建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左右，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在圣化寺内部增建改建了一些建筑，增饰后的圣化寺并内外水田共342清亩(约210126m2)。其中，乾隆帝只是对圣化寺内部进行增饰，所以增饰后的圣化寺总面积与康熙朝基本相似。

圣化寺东至永宁观，永宁观后来更名为宝真观。结合道光二十九年《圆明园来水河道全图》(图4)，可得永宁观位置，据此推测出圣化寺东侧范围界限。

由《圣化寺地盘样》《日下旧闻考·西花园圣化寺》、五幅畅春园范围分析图(图4)可知，圣化寺西为京密引水渠，东与稻田相邻。结合乾隆时期圣化寺面积数据，以现圣化寺遗址卫星图约束比例，绘出康熙时期圣化寺范围(图8)。在CAD中对其进行测量可得圣化寺面积约为315亩(约210126m2)，周长约为2040m。

3 西厂、御稻田

根据图4中西厂的园墙轮廓，结合现阅武楼遗址、自怡园遗址位置，确定西厂的范围；根据五幅畅春园御稻田范围分析图(图4)，结合六郎庄遗址、巴沟村遗址、海甸村遗址(康熙时期御稻田是由这些村庄的园户种植的位置，以及从畅春园(主园)、西花园船坞到达圣化寺宫门的皇家水上交通路线，对御稻田的范围进行大致的判断(图8)。其中，根据样式雷图(图4)中围墙范围可以明确御稻田东部与六郎庄及民用稻田的界限。

再通过CAD测得，西厂面积约为1813亩(约1208 673m2)，周长约为5150m；御稻田及周围水系总面积近2055亩(约1370007m2)。其中，由于稻田范围变迁速度之快，所以得出的御稻田面积尚不能完全定量化。

综上，结合畅春园“样式雷”图纸中山水关系、史料记载等，得到康熙时期畅春园范围图，并将范围图与现在的卫星图叠加，绘出康熙时期畅春园推测范围与现地理位置重合对比图(图8)。在CAD中对其进行测量可得康熙时期畅春园总面积近5343清亩，即为现在的4924亩(328hm2)，周长约11700m。

由图8可知，康熙时期的畅春园北界与彩霞园、挂甲屯、圆明园、方河、自怡园相邻。挂甲屯在康熙年间定名，曾包括慈佑寺(康熙题匾)，现只剩几栋民房。自怡园在康熙时为大学士明珠的花园，其遗址现位于中央党校南院。另外，2004年在北京宣化街出土了巨石砌筑台基，为畅春园北界之阅武楼遗址，现位于颐和园路南侧。

西界与六郎庄、皇家御河(现京密引水渠)相邻。现六郎庄西临昆明湖路，距颐和园东墙约半里。南界到圣化寺，即现巴沟山水园附近。东界与淑春园、洪雅园、清梵寺、巴沟村及一些稻田相邻。淑春园、洪雅园在康熙时期就已存在。淑春园、洪雅园、清梵寺等现归于北京大学。而巴沟村已演变为居民小区等。

所以，目前大多研究把畅春园之范围理解得过于狭隘，康熙时期畅春园应包括畅春园(主园)、西花园、圣化寺、西厂(包括阅武楼)及御稻田五部分。虽然乾隆朝《日下旧闻考》分章节记载了畅春园(主园)、西花园、圣化寺等，且未说明这些园林为一个整体，但乾隆朝至道光朝的奏折等文献依旧将圣化寺、西厂等的修缮及管理事务归于畅春园内。所以仅依据部分资料而忽视各个时期满文奏折等资料的全面比对，即对畅春园进行复原，所得结果也较为片面。

康熙时期畅春园布局分析

在明确康熙时期畅春园范围的基础上，尝试对康熙时期畅春园内布局进行分析。

1 畅春园与西花园

根据“样式雷”畅春园图纸中“疏峰”“清溪书屋”“无逸斋”“观澜榭”“西花园宫门建筑群”等图纸，结合《日下旧闻考》，通过识别样式雷图纸中用于标记尺寸的“苏州码”(图9)，整理出康熙朝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内一些建筑的数据，利用这些数据对笔者前期的研究成果——康熙时期畅春园平面推测图内建筑进行更深一步的绘制与修正，同时综合以上对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的范围与面积分析，以康熙时期畅春园推测范围与现地理位置重合对比图(图8)中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的范围及位置为基准，结合清道光十六年“样式雷”畅春园平面图(图5)等图，重新绘制康熙时期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平面布局推测图(图10)，其中红色实线为外围围墙。

康熙时期畅春园(主园)内分3路景观：中路景观以九经三事殿及周边景观为主，是主园景观序列的开端及康熙帝理政的重要场所；东路以澹宁居、佩文斋、清溪书屋等为主，用以习文益智、图书编撰；西路以无逸斋、关帝庙、大西门等为主，其中大西门与西厂接壤，共同作为畅春园内阅射的重要场所。

康熙时期的西花园是康熙帝身体力行培养诸皇子的地方，其正殿为讨源书屋(康熙御题)。西花园南部沿荷池分布着皇子四所(南所、东所、中所、西所)。

2 圣化寺

圣化寺内共包含3处区域。圣化寺南区主要用作皇帝瞻礼祈福，也是康熙帝团结满蒙藏汉的主要场所。圣化寺北所正殿为含淳堂，用作朝正外藩宴。圣化寺东部以永宁观为中心，用作祈福，有康熙题额“翊辅北枢”。

含淳堂在康熙时进行过修缮改建，之后乾隆帝也对圣化寺进行过增修改建，推测这是导致对含淳堂前后记载不一的原因，所以含淳堂在康熙时期的布局暂不得考。

根据《圣化寺地盘样》《樱桃沟至高粱桥河道全图》(图4)、《日下旧闻考·西花园 圣化寺》等资料，以康熙时期畅春园范围推测图(图8)为基础，绘出康熙时期圣化寺平面布局推测图(图11)。其中，康熙帝题名建筑用红色标注。圣化寺内含淳堂、青翠霄汉、和风霁月中、虚静斋、湛凝斋、仙楹等建筑皆为康熙时期建筑，位置暂不得考。

图9 西花园南所“样式雷”图与清代苏州码对比图

(图9-1引自国家图书馆，图9-2引自台北故宫博物院)

图10 康熙时期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平面布局推测图(作者绘)

图11 康熙时期圣化寺平面布局推测图(作者绘)

3 康熙时期畅春园平面布局

综合上文康熙时期畅春园(主园)与西花园平面布局推测图(图10)、康熙时期圣化寺平面布局推测图(图11)、“样式雷”图(图4)对于畅春园外水系的描绘，在界定时间范围后，绘制康熙时期畅春园平面布局推测图(图12)。

从功能上看，畅春园(主园)内主要承担居住、理政功能；西花园虽然后来成为太子居所，但一直都是康熙帝身体力行教育众皇子的重要场所；圣化寺北所承担朝正外藩宴与休憩功能，寺庙区、永宁观主要用作瞻礼祈福；西厂为阅射之处；将它们连接在一起的水系与陆地承担交通等功能，御稻田承担一定的政治功能。

结语

通过上述研究，康熙时期畅春园范围及平面布局基本呈现，据此可总结出康熙时期畅春园有如下特点。

1)少加规度，体势自然。畅春园以明代清华园山水格局为基础，利用周边水系连通畅春园内各景点，因势就利将周边的平畴沃野纳入园内，以试验京西稻，创造出了禾稼丰稔、水系纵横的盛景。

2)分期营建，阅射西厂。通过对畅春园的历史沿革分析可知，由于清初内忧外患的环境及资金短缺等问题，康熙帝对畅春园进行了有计划的分期营建。同时为增强八旗战斗力，康熙帝在畅春园内规划了射圃西厂等处进行阅射，且这一区域几乎占全园的1/3。

3)计庸畀值，不役一夫。由平面图可知(图12)，康熙帝在建设畅春园的过程中故意让开了村民的村庄与农田，这与康熙帝在畅春园建设之初所作《畅春园记》“计庸畀值，不役一夫”的态度保持一致，也与其主张“境广草肥，无伤田庐之害”的造园思想一致。这一造园思想对乾隆帝的清漪园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清漪园也与周边村庄及稻田没有明确的界限，且呈现出顺应周围环境的布局特征。

图12 康熙时期畅春园平面布局推测图(作者绘)

所以，康熙帝在顺应当时的社会背景的前提下，有计划地建立了一个集居园、理政、阅射、农耕等为一体的畅春园。康熙朝后由于功能变化与维修资金的问题，射圃、稻田逐渐脱离畅春园，园林也渐渐缩小到宫墙范围之内，对畅春园的记载也逐渐模糊。如今随着满文资料与图档资料整理工作的逐步完善，对现存遗址较少的古典园林范围的全面认知有了重要的推进作用，如“圆明三园”向“圆明五园”的转变。同样，畅春园也不仅局限在宫墙范围内，其造园意图也不仅局限在居园理政中。

虽然这只是基于现有资料下的判断，尚不能完全定量化。但这一研究首次推测出了畅春园盛期相对完整的园区范围，并分析了这一时期畅春园的布局，为清代其他皇家园林是否在建设之初也存在相似的范围及布局提供了新思考。

〔作者简介〕

崔景舒 1994年生/女/内蒙古鄂尔多斯人/中国农业大学硕士/研究方向为风景园林历史与理论(北京 100089)

崔山

1963年生/男/黑龙江齐齐哈尔人/中国农业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风景园林历史与理论(北京 100089)

* 本文选自《中国园林》2022年第38卷第1期。

* 感谢作者授权，转发请联系作者。

* 感谢张晓莲老师授权使用照片，转发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