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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贼情汇纂》的作者及记事下限
来源:秘密会社 作者: 秘密会社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04-17

张德坚主编的《贼情汇纂》[1] 一书,是研究太平天国史不可或缺的重要文献。因其编纂此书的目的不仅在于诋毁丑化太平军,而更重要的是在于使“贼中情伪毕见,庶大军剿办愈得要领”[1]。所以该书记事的真实性(尤其是关于太平天国前期典章制度的记载),向来为史家所认可。另外,该书讲究编撰体例及资料取舍,史著特点非常突出,读来纲目井然,源流分明,亦足见作者的史学素养。因此,有学者称张德坚为封建地主阶级的史学家。[2]329

关于张德坚的生平事迹,因资料零散,搜寻不易,长期以来无人能言其详。近年来张氏晚年所作《曾文正公挽诗》刻本在内蒙古师范大学图书馆被发现,为我们了解其一生重要活动提供了第一手资料。本文拟以此为基础,结合其他书中的有关记载,对张德坚其人作一简略介绍,冀有补于近代文献研究。另外,《贼情汇纂》的记事下限,不同版本也有所不同。笔者对此也想略作辨析,并请识者指正。

      一、张德坚生平知见录

张德坚,字石朋,[3]129 晚号铁眉,江苏扬州人,具体生卒年月不详。咸丰三年起“充湖北抚辕巡捕官,后为即补县丞”,曾潜入太平军占领区侦探太平天国的内部情况。同年十二月随湖广总督吴文镕进军湖北黄州、堵成。这期间,他经常易装往来于太平军中,每见行阵之士、被掳逃入及难民等,辄留心访究,随时记载。又以供役节辕,经常鞫问俘虏、难民,摘录供词甚多,于是综核编辑,成《贼情集要》一册。李元度在与张德坚和韵诗中称张氏“贼情指掌能提要”,可为此事的佐证。[1] 编书之早,记事之专,使张德坚堪称研究太平天国的第一人。

咸丰四年八月,曾国藩的湘军攻克武昌。张德坚得以从江北回到省城,并结识了曾国藩的故交刘蓉。刘蓉将张氏的《贼情集要》一书推荐给曾国藩,得到曾国藩的认可,并称许该书“持论甚为中肯”。[1] 曾国藩的湘军出师以后,很注重收集敌方情报,曾在所上奏折中称:“臣国藩自办理军务以来,于侦探、文报二事,亦尝认真讲求,不敢稍涉疏忽。在衡州时曾遣人探至安徽、金陵一带,及至本年五月始归。又曾买船装炭,用重金雇人放至下游,使贼掳去,以探彼中消息。”[4]292 尽管如此,却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使湘军统帅部获得更多的太平军内部的真实情况。而知己知彼,又是军事决策的重要前提,因此湘军于后勤部门特设“采编所”以采集“贼情”。[5] 曾国藩善于用人之长,张德坚深悉“贼情”,擅长文字,又有刘蓉的引见,而且曾经效命于吴文镕帐下,吴文镕又是曾国藩的会试座师。因这三层关系,张德坚很快便得到曾国藩的信任,命其主持湘军采编所,并以总纂官编辑《贼情汇纂》,李元度《东斋诗草序》有“石朋奉檄著《贼情汇纂》”之记,[6] 为此事提供了确证。张德坚受命之后,先拟定体例、篇目,在征得曾国藩同意后,开始编纂工作,并在资料和经费方面都得曾国藩的大力支持。该书的前两卷在当年底就完成了初槁。咸丰五年初,太平军大举进攻武昌,张德坚等被迫移局长沙,继续编纂此书。是年七月,全书告成。随后张氏从湖南入江西,仍在曾国藩的幕府中供职(李元度《书马菉斐太守来书后》及赵烈文咸丰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日记均有相关记载,[7] 可资参证。又,张德坚在《曾文正公挽诗》自注中称其“随征四载”,可见张氏在完成《贼情汇纂》后的一段时间确在曾国藩身边度过)。咸丰六年冬,张德坚因功以知县候补湖北。[4]807 次年离开曾国藩幕府,入湖北为州县佐官。咸丰八年正月,张德坚被当时的湖北巡抚胡林翼参革。胡林翼在《甄别庸劣各员请分别革职降补折》中,称“候补知县张德坚居心险诈,民怨沸腾”[8]。所谓“居心险诈”者,据张德坚自称,系清军围攻江西瑞州时,“谋内应未成”,后为人中伤,并云:“胡文忠公徐察其冤,又悯坚不复仕进,深为追悔,时形诸笔札。若我公(指曾国藩)则确知瑞州军事坚实无罪,故始终眷顾不替。”[9] 因胡林翼的一念之差,致使张德坚从此与仕途绝缘,这对张氏来说,可谓一生的转折点。同年七月,曾国藩复出领兵,与张德坚相见于湖北蕲州,遂邀德坚再入其幕,德坚以“公方与胡公共事,不可以一吏生间隙”,婉辞。后“应三弟之招入晋省亲”,直至同治四年始南归故里。咸、同之际,烽火连天。官场疆场变幻莫测,功过祸福常在意外。张德坚此番入晋,多年不出,想必与这种特殊环境有关系。德坚南归途次,曾拜见曾国藩于徐州军营(时曾国藩奉命剿捻,在徐州驻扎)。曾国藩欲使其在营务处供职,德坚以故婉辞,后因曾国藩的推荐得以在扬州的江北厘金局立足,月薪36两。[10]

同治六年秋,李鸿章奉命督师剿捻,曾致书曾国藩询问张德坚的下落,欲延其入幕。曾国藩复书云:“渠诚血性美才,十年不出,别有智趣。况其母在晋,未得迎养,方亟图此。既荷赏识,或者他日藩令板舆回里,毛生捧檄而喜,未可知也。”[9] 从现有资料看,张德坚并未“捧檄而喜”。此后若干年,一直在江北厘金局度过。在此期间,张德坚对曾国藩时有造访。在曾国藩同治四年以后的日记中,留下了多次有关张德坚的记录。如同治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日记中有“阅张石朋《勋福论》等篇”。同治七年正月二十三日日记中有“中饭请张石朋、戴世兄便饭”。二月三日日记:“午刻,张石朋带来之扬州监生马铸,字蓉汀,善画小照。余平生未画过一次,因命之画。马与余对坐,张石朋与王子云陪坐。约半个时辰画毕,持与家人,以为颇肖也。”同治十一年正月二十日日记:“未正请客小宴,王子敷、蒯子范、程尚斋、张石朋等”[11],张德坚以落拓余生,而能屡充曾国藩的座上宾,实属不易。这一方面固然有曾国藩笃念故旧的因素,另一方面也说明张德坚的操守器识或有不同凡俗的地方。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受知于曾国藩这样一位砥柱中流的人物。正缘此故,曾国藩逝世后,张德坚闻讣悲痛欲绝,并一气写成挽诗20首。现录其中二首,以见当年曾、张交谊。其一:“平生血性首公知,回忆浔阳檄调时。筹策屡陈容入幕,军书偶暇或论诗。笑谈莫逆殊忘分,患难相从最可悲。当日同侪尽尊显,一身瓠落数何奇。”其二:“一字一珠犹一泪,吟成痛哭病增危。连番叙旧如相诀,廿载全交不及私。钟鼎旗常昭骏业,日星河岳唤崇祠。濡毫已竭平生技,悲悃难伸枉费辞。”张德坚于“患难相从最可悲”一句自注云:“坚随征四年,上条议十数万言,多蒙采纳。公尝语人曰:‘昔在九江时,用张石朋条陈,将分攻湖口兵撤回,实北岸。倘不用此策,或少迟,吾与石朋俱死于是役矣’。”另外,对“当日同侪”,于自注中列举其“贤而尤显者”八人,即“彭雪琴宫保、李小荃、杨厚庵两督部、郭筠仙、郭霞仙、吴竹庄三中丞、黄昌歧军门、李次青方伯”。[9]

综观张德坚一生,可谓颇负才具,却又颇不得志,难怪自况为“不舞之鹤”。但以小吏出生,而能因诗文获交于当时名流;以当时应急之军情汇编,成后世之重要史籍,也算得人生异数。李元度曾有诗赞曰:“时艰需仗秩群材,江汉秋清把臂来。家在二分明月地,人推八斗掞天才。千言下笔空流辈,一砚随身傲劫灰。循吏风流儒将略,替君位置费疑猜。”[3]85

      二、《贼情汇纂》记事下限辨析

关于《贼情汇纂》的记事下限问题,至今尚无定论。有的论者认为迄于咸丰五年乙卯,亦有论者认为止于咸丰六年丙辰。持五年说者,所据为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抄本;持六年说者,据原南京国学图书馆盋山精舍影印本。但均未作一番深究,似有推测之嫌。如吴泽先生主编的《中国近代史学史》有云:“该书写本于咸丰五年成书,其后又不断增删修改。北大图书馆所藏写本,为成书的写本。其记事断至乙卯(咸丰五年)。盋山精舍之影印所据写本较之北大所藏本有增删,且所记事有至丙辰年者(咸丰六年)。可能是最后之写本。”[2]327 又如《太平天国大词典》中的“贼情汇纂”条亦称:“咸丰五年辑成是书,其后还有增补。”[12]959 另外,《中国近代史词典》等“贼情汇纂”条,亦提到该书记事有及于咸丰六年者。[13] 所据亦不外盋山精舍影印本。

笔者认为要澄清《贼情汇纂》的记事下限问题,关键在以下三点:第一,该书的性质;第二,比较版本优劣;第三,所补内容是否恰当。

从该书的性质看,它是湘军采编所的产物,是有关太平军的情报汇编,带有官方性质,不是局外人可以随意增删修改的。从该书的版本看,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抄本最优,因其为采编所原本(如今已作为善本书收藏)。盋山精舍影印本则等而下之,因其所据为传抄本。笔者试通过对两个版本的简要介绍来说明这样一个问题,即盋山精舍影印本所损益的有关内容并非湘军采编所所为,不能视为原本《贼情汇纂》的应有内容。

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抄本,全书12卷,每卷1册,共12册。封面签题“贼情汇纂”4字,封内有“采编所原本,私刻必究”9字。每叶7格,红墨印就; 每叶眉端均题“贼情汇纂”4字,亦为红墨印就。记事迄于咸丰五年。[14] 此本为诸本中最精善者,不但内容完备,而且每篇记事后均注明出自何处、闻于何人。实为诸本之脚本。

盋山精舍影印本,原南京国学图书馆盋山精舍于1934年据王伯祥所藏抄本为底本印行。而王氏所藏抄本又是从杨度所藏抄本转写誊录,[15] 其间不知几经人手。此本亦为12卷,共6册。记事止于咸丰六年七月, 内容较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抄本有出入。论者所谓“汇纂”成书后“又不断增删修改”及其记事下限有及于咸丰六年者,均据此本。但该版本脱漏讹误较多,如卷首较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抄本少曾国藩委札一件;[16] “原委官生衔名”中缺少“湖南湘潭县文童生张声壮、湖南长沙县文童生彭瀚、湖南候选训导李文鹤”等三人;卷12“杂载”缺13则;前7卷有注释,而后5卷无。从以上列举的这些脱漏看, 根本不可能是湘军采编所诸人“不断增删修改”的结果。因为,即使该书编纂告一段落后,真有所谓的不断增删修改,那也不敢删掉曾国藩的一件委札,更不能前7卷有注释而后5卷无注释,致使全书前后体例不一。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能是后人在传抄过程中的疏忽和主观取舍。

就所补内容的恰当性看,在已见各版本中,记事晚于咸丰五年七月的,只有3则,均出自盋山精舍影印本。从所补的具体内容分析,都存在明显问题,可谓补所不当补。这3则多出的内容为:其一是有关黄玉昆的,即“丙辰七月二十九日, 援武昌,扎鲁家巷。为官军所歼。”其二是有关古隆贤的,即“丙辰七月来援武昌,左脚中炮,寻遁去”。其三是关于万象汾的,即“(咸丰)五年在黄冈县投诚,钦差官文赏给花翎四品顶戴。带千人,屡次打仗甚为出力。”(笔者按,官文授钦差大臣,时为咸丰五年九月)笔者认为这3则记事,均为《贼情汇纂》在传抄过程中,经他人增写的,不能视为该书原有内容。理由是:第一,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抄本的每卷之后都留有五六叶空白,以备他日补记,但并没有补记的内容。如果以上3则多出的内容确为采编所诸人所为,理应见诸该版本,因为它是“采编所原本”。第二,“汇纂”记太平军诸人的活动,在时间跨度上几无隔年者,且多止于咸丰四年底。试想,成书后的一年时间内,值得补记的内容何止以上3则?尤其是咸丰五六两年间活动在江西,直接与曾国藩湘军对垒的太平军将领,其攻守进退,生死存亡,也应该有补记才对。第三,前引盋山精舍影印本中3则多出的内容, 或不合事实,或不近情理。首先,古隆贤援武昌是咸丰六年五月间的事,并非“丙辰七月”。[12]373 其次,所谓黄玉昆于咸丰六年七月二十九日战死于鲁家巷,殊与事实不符。此时清方主持湖北军务者为胡林翼,考胡氏此间奏稿,并未提及此事。再,曾国藩同年十一月十七日所上《江西近日军情据实复奏折》称:“自韦昌辉在瑞州战败,窜回金陵,被杨秀清斥责。洪韦二贼谋杀杨秀清,并诛其宗族党与。于是石达开自湖北洪山归去,黄玉昆自江西临江归去,并赴金陵,谋为杨秀清伸冤报仇。”[4]796 不管曾国藩这里所说的是不是事实,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他此时并不知道有所谓黄玉昆战死于七月二十九日的事。“汇纂”出自曾氏幕僚之手,如果这则内容补记于曾上此折之前,曾氏应有所闻;如果补记于曾上此折之后,那么还应补记“洪杨内讧”事。所谓“贼情”者,恐怕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第三,既然万象汾已降清,并被官文奏赏四品顶戴花翎,就应从“剧贼姓名”中删去,因为他已是清军官弁。此又可为“汇纂”成书后并未增删修改之一证。

基于上述理由,笔者认为,作为张德坚主持的湘军采编所编纂的《贼情汇纂》,成书后不存在“不断删增修改”的问题。它的记事下限迄于咸丰五年。


参考文献:

[1] 张德坚.贼情汇纂[M]//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编委会.太平天国.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书店,2000:25—348.

[2] 吴泽主.中国近代史学史:上册[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

[3] 郭嵩焘.郭嵩焘日记:上册[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

[4] 曾国藩.曾国藩全集[M].长沙:岳麓书社,1985.

[5] 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M].长沙:岳麓书社,1986:37.

[6] 李元度.天岳山馆文钞:第25[M].台北:文海出版社,1966:1481.

[7] 李元度.天岳山馆文钞:第30[M].台北:文海出版社,1966:1785.

[8] 中华书局.清文宗实录:第244[M].北京:中华书局,1986:791.

[9] 张德坚.曾文正公挽诗[M].刻本.[出版地不详]:瓣香斋,1872(清同治十一年).

[10] 江世荣.曾国藩未刊函稿[M].北京:中华书局,1959:305.

[11] 曾国藩.曾国藩日记[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5:1675.

[12] 郭毅生,史式主.太平天国大词典[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13] 陈旭麓.中国近代史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2:575.

[14] 张德坚.贼情汇纂[M].钞本.[出版地不详]:湘军采编所,1855(咸丰五年).

[15] 向达.贼情汇纂[M].影印本.南京:盋山精舍,1934(中华民国23年).

[16] 朱树谦.校本贼情汇纂补正[J].近代史资料,1991(78):203—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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