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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 | 宋念申:《制造亚洲:一部地图上的历史》
来源:     作者:   更新时间:2024/05/24 点击数:


什么是亚洲?


一个大陆?地球上的“七大洲”之一?


亚洲当然首先是作为一个地理概念而出现的。可当我们站在一幅世界地图前,就会发现“亚洲”作为一个地理概念的奇怪之处——它没有办法用纯地理的方式解释通,欧洲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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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七大洲分界示意图


由这张示意图,我们可以知道,亚洲和欧洲并不是相对独立的陆地板块,它们同属于亚欧大陆,两个“洲”的土地紧紧相连,并没有海洋或者地峡将它们分成看上去相对独立的大“岛”。而且,亚欧边界的划定,带有相当的随意性,历史上也不固定。今天以乌拉尔山、乌拉尔河、里海、黑海一线的分界,是在18世纪才提出,到19世纪才相对约定俗成的。直到今天,其实都没有一个所有人公认的、精确的欧亚分界线。美国学者刘易斯(Martain Lewis)和维根(Kären Wigen)就说:“欧洲和亚洲间的分界是完全武断的。”


所以,以后我们再次听到“亚洲是一块大陆、是七大洲最大一块”的时候,应当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客观的自然描述,而是被人为地、主观地塑造出来的一个知识产物。


那么,作为观念的“亚洲”是怎样诞生的呢?


清华大学教授宋念申告诉我们:古地图是探索亚洲形成史和反思现代性的关键一环。


在新作《制造亚洲:一部地图上的历史》中,他借由百余幅珍贵的古地图材料,描摹了亚洲(及中国)在地图上出现、发展、变化、定型的过程,同时观察了这一过程中的各种权力结构——资本主义、殖民主义、帝国主义、领土国家——在地图上的呈现与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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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的演进,是否真的朝向科学?


殖民主义语境下的“发现”,究竟是“发展”还是掠夺?


研究和思考“亚洲反题”,能为现代带来何种新的可能?


让我们穿梭于近现代500年的全球历史中,行走在百余幅精美的古地图上,跟随作者的脚步,寻找关于亚洲诞生的真相与答案。


早期欧洲的亚洲想象


“亚细亚(Asia)”一词起源于欧洲,在古希腊—罗马时代,它仅指代今土耳其的阿纳托利亚地区,后来才用来指称欧洲以东的一大片陆地。在古代欧洲人的世界观中,世界分成欧罗巴、亚细亚和利比亚(非洲)三个部分。这从欧洲现存最早的世界地图“T-O图”中,可见一斑。


圆形大地被一圈海洋包围,构成O形。大地以东方为上,中间一横一纵的T字形将其分成三部分。亚细亚占据上方一半,欧罗巴和阿非利加平分下方的另一半。欧非的分界——即T字的那一竖——是地中海;而T字上方的横,是顿河和尼罗河,分别隔开亚欧和亚非。形象表达了古代欧洲人对人居世界的认知,之所以叫T—O图,是因为这两个字母既是拉丁文Orbis Terrarum(可以为“寰宇”)一词的字首,也恰好体现了这类地图的视觉特征。T又寓意基督教中的十字架,地图的中心点是耶路撒冷,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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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典型的T—O图,采自15世纪出版的《词源》,著者是6—7世纪的西班牙神学家圣依西多禄。


欧洲中世纪地图上常常出现一种罗盘,叫作“罗盘玫瑰”——因为其状似玫瑰,圆形罗盘被16或者32等分,装饰性极高。现存地图上第一次出现罗盘玫瑰,是在1375年的《加泰罗尼亚地图集》(The Catalan Atlas)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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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加泰罗尼亚地图集》全图,以北为上。


这幅精美瑰丽的地图,并不是用来指导航行的,而是用来炫耀知识的。它是法国国王查理五世留给儿子、未来的查理六世国王的礼物,所以作者克雷斯克对这幅地图的装饰也极尽奢华。这幅地图将中国称为“大汗之地”,不但标记了“契丹”(Catayo)以及“汗八里”(Chambaleth,即北京)的字样,还从多种来源展现了中亚世界。图的中间偏下,坐着怀抱权杖、身着绿袍的国王,就是马可·波罗曾经见过的忽必烈。还向读者介绍了东亚的富饶:画幅中间有一群钻石捕手正在捉鸟,因为传说钻石可以附着在肉上,由鸟带来。而在中国以外的海上,点缀着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岛屿,这应该就是马可·波罗提到的盛产香料的7448座岛屿。


中世纪“世界地图”和波特兰海图这两种地图风格,汇集在15世纪的托勒密式地图中。1410年左右,《地理学指南》(Geographia)被首次翻译成拉丁文。它的原作者,是公元2世纪生活在罗马帝国埃及行省亚历山大城的希腊人,克劳狄乌斯·托勒密。他对空间认知的革命性贡献,在于将经纬线引入到地图绘制之中。《地理学指南》中除一幅世界地图外,还有26幅区域地图。今天中国所在的分区,分别编号为《亚洲第八》和《亚洲第十一》,一北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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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552年缪斯特制作的托勒密地图,《亚洲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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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缪斯特1545年制作的托勒密地图,《亚洲第八》。


资本时代的东亚画像


1570年,世界上第一部现代地图集——《寰宇大观》在安特卫普首度出版。这部地图集中出现了一幅以“东印度及其邻近岛屿”为题的地图。它以中国南海为中心,将中国大陆到东南亚群岛的广大地域作为主要表现对象,向西延伸至印度次大陆,向东则包括了太平洋,一直到北美大陆边缘。


把从印度到东南亚群岛、包含南中国在内的岛屿称为“东印度”,是为了区别于哥伦布所“发现”的、当时由西班牙控制的所谓“西印度”。这种命名方式,生动地折射出“地理大发现”的根本动力。哥伦布的探险,本就是为了寻找通往“印度”之路——这里的“印度”也包含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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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寰宇大观》中的《东印度地图》。


1584年,在安特卫普出版的最新版本的地图集《寰宇大观》中,制图家亚伯拉罕·奥特柳斯增添了一幅新地图,名为“Chinae”。这是欧洲制图史上,第一次把“中国”作为一个独立的地理认知单元、列入图册。早在300年前,马可·波罗就勾起了探险家们对中国的无限向往。但以往的地图中,中国最多只是在“亚洲地图”或者“鞑靼地图”中占据一隅,而地图买家越来越不满足于此,迫切地需要一个权威的中国画像。奥特柳斯的这幅《中国图》,让欧洲人第一次可以凝视这个遥远的国度。它也成为此后几十年间欧洲人对中国形状的标准认知,直到17世纪中期,才被耶稣会士卫匡国的新地图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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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奥特柳斯《中国图》,载1584年版《寰宇大观》。


这张地图,创下了欧洲地图学史上的几项第一:第一次画出了中国的长城;还在长城以外第一次画上了让欧洲人惊叹的风帆车;第一次给菲律宾的岛屿命名——虽然只有棉兰老(Mindanao)和宿务(Cebu)而没有吕宋。中国的沿海省份(从广西、广东、福建、浙江到山东)也都基本可以和现实对应。尽管如此,图上对于中国的展现,其实并没有超越《马可·波罗游记》太多。


东西方的相遇和制图术的交融


东亚和西欧地图的第一次接触,也就是在欧洲殖民与传教的背景下开始的,时间正是16世纪中叶。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在利玛窦之前,欧亚地图已有过几次接触,只是没有立刻带来冲击和影响。比如有史可考的第一幅传入欧洲的中国地图:《古今形胜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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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古今形胜之图》。


这幅制作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的地图,可能由从事南洋贸易的中国商人带到了吕宋,辗转为当时西班牙驻菲律宾的总督拉维查理士获得。经过简单地翻译、注释后,1574年,总督将此图及信件呈送给腓力二世国王。可惜到了西班牙后,它一直被雪藏于塞维利亚的印度档案馆,乏人问津,直到晚近的时候才被重新发现。


1584年是中西地图交流史上极有意义的年份。那一年,亚伯拉罕·奥特柳斯在《寰宇大观》中加入欧洲第一幅以“中国”命名的地图。同年,利玛窦在广东肇庆刊刻了《山海舆地图》。这是他来到中国后绘制的第一幅地图,也是“第一幅近代意义上的汉文世界地图”。中国人此后逐渐接受的地球与大洲的观念,很大程度上,皆由此图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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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舆地山海全图》,载章潢《图书编》。


1601年起,利玛窦定居北京。在京期间,他应友人及皇帝之请,制作了几种世界地图。其中最负盛名、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现存原本和摹本也最多的,就是1602年他与李之藻合作出版的《坤舆万国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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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坤舆万国全图》,日本摹绘、着色并翻译版,日本东北大学藏品。


利玛窦——也许是在他的中国友人的建议下——绝顶聪明地把奥特柳斯原图中的Orbis Teerrarum(即“寰宇”)解释为中国传统中的“舆地”;又以“禹别九州”的文脉,提出“地分五州”,用“州”字统称欧人所谓“人居世界”的几个部分。这种对应,若不是精通两种文化的人,绝不能如此信手拈来。当汉语世界读者读到“分舆地为五大州”,会立刻想到禹别九州之说而不感觉那么陌生。


亚洲和九州,就这样相遇了。


又过了半个世纪,比利时耶稣会士南怀仁编绘了巨幅地图《坤舆全图》,并撰写《坤舆图说》作为说明。《坤舆图说》中的地理描述,大体上仍然取材于利玛窦和艾儒略的中文著作,比如在“地球之圆”一节中说:“世谓天圆地方,此盖言其动静之义、方圆之理耳,非言其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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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南怀仁制《坤舆全图》。


需要注意的是,利玛窦、南怀仁都没有把“亚”和“州”连在一起,创制“亚州(洲)”一词。后世汉语使用者,把“亚细亚为天下一州”转变成“亚洲(州)”,逐渐约定俗成。


测绘与精准疆域图的诞生


1708年,康熙下令,以法国耶稣会士领衔,开展全国地理测量,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以经纬度和三角测量法进行的地理实测活动。整个工程历时十年,传教士们奔赴各地测量,还训练了一批钦天监各族官员。一些边疆及域外地区,如西藏和朝鲜半岛,教士未能亲至,便由中国各族官员实测。从这个角度说,康熙测绘是在清政府资助下,由中外技术人员共同完成的,汇通了欧洲、中原与内亚边疆的不同知识系统。从而形成了就当时技术水平而言,全世界最精确的国家地图《皇舆全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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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唐维尔制作的法国版《皇舆全览图》(《中华帝国全志》)。


“亚洲”是什么?当利玛窦第一次以中文语境中的“州”,来解释西方宇宙观中作为人居世界之一部的“亚细亚”,“亚—洲”就成了不同文化、不同时空观念相融合的产物。从一开始,它就嵌入本地文化多样与开放的图景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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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亚洲:一部地图上的历史》关注了今天被称为“亚洲”的这个地域,在不同文明传统的地图上被想象、构建、塑造的历史。这既包括作为整体的“亚洲”,也包括它内部的不同部分——比如中原、内亚、朝鲜、日本、东南亚、西伯利亚及印度。我们可以发现存在张力的两个现象:一方面,16世纪以来,亚洲越来越被等级制、排他性、拼图式的方法来想象。而另一方面,这种霸权性的想象方式,却始终不能彻底地规训亚洲——不但因为亚洲内部一直存在各不相同的地理、地图传统和空间意识,而且因为这些本土传统也在不断改变自身、吸收并且内化外部带来的空间观念。甚至在特定的地理地图议程上,亚洲与包括西欧在内的其他地域联动,共同创制了新的全球空间意识。

亚洲,特别是东亚,没有被殖民现代彻底征服与改造,反而以多元的实践方式,质疑和反思着单一的价值体系。借助想象亚洲的多样而又不互相排斥的“轮廓”,人类的整体空间意识,应该得到更为丰富多彩的呈现,正如它们从来所是。


图书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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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制造亚洲:一部地图上的历史》

作者:宋念申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品方:北京贝贝特

定价:79元


名家推荐


从众多相关古地图中提取历史线索,展开对特定问题的深入讨论,这是不多见的。因而本书具有多方面的学术价值。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教授 唐晓峰


亚洲一词,来自亚述语的亚苏(asu),意思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以后欧洲人将所有地中海以东的地区都称作asu,并将其读成Asia。人类早期对地球大陆认识的逐步深化是靠不断的地理考察达到的。这种地理考察无论是航海还是陆路跋涉;无论是为了远程贸易,或是殖民者的军事征服,都推动了人类对未知大陆地理视野的逐步深入。人类或靠文字记述认知历史,或绘制地图表达对地理空间的理解。本书的看点在于作者通过解析各个时代地图绘制的历史叙事,告诉读者不要以为地图上的亚洲只是一个自然的产物,而是有着被制造的过程。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 李孝聪


地图凝聚了三维时空,却不动声色地伪装成平面。线条下隐藏的故事,时空中流动的色彩,定格在一张张指示地理位置的地图中,等待着有识者的发掘。在这个读图时代里,最有含量也因而最难解读的图像就是地图。本书作者在地图中寻路,在平面中发掘,为我们激活了那些已然定格的动态历史,揭示了地图如何说话的秘密,并且,在“世界”这个整体的人类空间想象中,为我们呈现了亚洲饱经沧桑而充满能量的生命历程。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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