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史逮津》,不分卷,明末清初人朱约淳所撰。乾隆年间纂修《四库全书》,是书由江西巡抚采进,列入《存目》。20世纪90年代,大陆整理编纂《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时,将藏于中国科学院图书馆的清初彩绘本全文以黑白形式影印出版,使世人初识该书之庐山真面。今所见私人收藏家李勇先生所藏本,为该书新发现之另一重要版本。
关于朱约淳本人,目前学界所知不多,仅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知其字博成,浙江余姚人,顺治十八年进士,据《明清进士题名碑录》,朱约淳位列该年进士第三甲。后任甘肃秦安县知县(多有误作泰安知县者,如光绪《余姚县志》卷十九《选举表》、《清朝文献通考》卷二二三《经籍考》),在乾隆《直隶秦州新志》卷七《官师》、道光《秦安县志》卷六《官师》中均有载,但甚为简略。其生平事迹罕见于记载,清初章大来所编诗文集《后甲集》中收录了章氏在朱约淳去世后所写祭文,名《祭朱博成先生文》(见丛书集成初编本,卷上),赖此端知其人其事之一二。该祭文作于丙子岁,即康熙丙子年(1696年),据章氏称,该祭文乃是其“为念鲁代草一祭”,“念鲁”即浙江余姚邵念鲁先生(后又云念鲁“其子刻思复堂集”,《思复堂集》正是邵念鲁著述文集也),可见该祭文是邵念鲁先生意为朱约淳所写,而由章大来代笔。祭文中曾言及“寇起滇中,震惊秦川,守臣登陴,雀鼠是餐。公无动容,家国两完,完城归君,完节归身”事,所论乃康熙初年三藩叛乱事,可见朱约淳在秦安任上似亦有功绩,惜道光《秦安县志》竟无载。
该彩绘本共收地图七十九幅,可谓部头巨大,依其种类可分为三类:一为读史地图,包括《禹贡图》一、《历代图》十一、《历代割据图》;二为分省地图,包括所载政区为明代的《舆地总图》及两京十三布政使司图,其中陕西又分作两图,共十七图;三为专题地图,包括《九边图》十一、《镇番图》二、《镇蛮图》三、《漕河图》三、《海运图》二、《黄河图》三、《域外图》九、《天文图》一。每幅地图之后均附有图说,其中读史地图二十幅主要介绍各个历史时期的国都、官制、兵制、田赋、漕道、边界行政建置等类项及各朝重要史事。分省地图及专题地图则多对地势之分布、山川之走向、关隘道路等险要之处加以评论,颇有军事地理的色彩。
综而论之,该彩绘地图继承了中国地图编绘的两个传统:一个自裴秀《禹贡地域图》以降编纂历史地图的传统,将有明之前历代行政建置、山川走向、关隘险要标绘在明代的底图上,最晚至《元代割据图》,以辅助读史之用,也即是《阅史逮津》“阅史”一词功用的体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言其制图目的,称:“是书以阅史不谙地理,无由识其形势,乃考订往牒,正其舛讹,各绘以图”;一是当代地图的编绘,尤其是直接继承了明代罗洪先《广舆图》编绘分省地图集的传统,将有明一代各分省县级以上的行政区划及关隘、山川标绘出来,并将关乎明代军政大典的黄河、漕运、九边、海运绘以专题图,辅以朝鲜、日本、琉球、安南等藩属国及部分域外地图。事实上,该部分《阅史逮津》的图幅设置除了《广舆图》中的“华夷总图”,《阅史逮津》舍弃而更绘一《天文分野图》外,其他是极为近似的,只有若干图幅,出于需要,《阅史逮津》将其分作两图或三图。将《阅史逮津》称作《广舆图》系统的地图当非虚言。
表1:《阅史逮津》分省图与专题图部分与《广舆图》(万历七年钱岱本)图幅比较
《阅史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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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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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史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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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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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地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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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地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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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外三关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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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外三关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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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隶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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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隶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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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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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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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直隶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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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直隶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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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固兰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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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固兰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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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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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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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宁凉永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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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宁凉永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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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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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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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山丹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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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山丹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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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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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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洮河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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洮河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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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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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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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潘边图、建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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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潘建昌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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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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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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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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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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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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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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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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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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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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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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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图一、黄河图二、黄河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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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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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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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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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运图一、海运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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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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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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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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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图一、漕运图二、漕运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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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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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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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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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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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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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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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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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海国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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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海夷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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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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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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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海国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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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海夷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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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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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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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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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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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边镇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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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边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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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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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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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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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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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漠图一、朔漠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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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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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边图、蓟州边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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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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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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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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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三关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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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三关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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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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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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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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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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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分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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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夷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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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犹可注意的是,不仅《阅史逮津》在图幅设置上多参考《广舆图》,就是图幅内容也与《广舆图》基本相同。以比例尺而言,《阅史逮津》采用了计里画方的绘图方法,其中大致分为四种标准,一是总图和《西域图》为每方五百里,如《舆地总图》、《天下边镇总图》;二是其他专题图中的陆图包括《安南国》、《朝鲜国》大多是每方百里,只有《蓟州边图》因分作两幅,故改作每方四十里,《黄河图三》、《朔漠图一》、《朔漠图二》因所绘地域辽阔,改为每方二百里。三是海图如《东南海国图一》、《西南海国图二》明确记载“界内每方四百里,界外海中风迅不常,难以里载。”四是《日本图》、《琉球图》不载比例尺。这与《广舆图》各图幅比例尺是基本相同的,尤其是其中每方百里之外的特例部分,如《蓟州边图》为每方四十里,《朔漠图》每方二百里,《东南海夷总图》、《西南海夷总图》标注“界内每方四百里,界外海中风迅不常,难以里载。”《琉球图》、《日本图》不载比例尺,皆同于《阅史逮津》,很典型的证明了两者之间的承继关系。具体到图幅内容上,经初步比对,在地名的选择上,两者高度相似,略举一例,在《广舆图·舆地总图》的图名之后,图幅之前注明编绘原则,“每方五百里,止载府州,不书县,山止五岳,余别以水,不复概书”,《阅史逮津》在舆图右下角作了相同内容的标注。当然,就图幅而言,《阅史逮津》继承自《广舆图》,属同一系统,但在文字说明上,两者则绝不相类,朱约淳的贡献也主要体现于此。作者亟言险要关隘及当政者宜措置之处,如《宁夏固兰边图》则云“塞梁家口之路则河套之兵不能入,扼雪山水沟之险则山后之兵不能侵,似亦保障之一策也”,《庄宁凉永边图》言“北有石门,西有者撒口,乃海套必经之路,若诸卫声势联络,则凉州安枕矣”,极有军事地理的色彩,概于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之用意相近。
《广舆图》版本甚多,任金城先生已列表予以标示,兹不赘言(见任金城:《广舆图在中国地图学史上的贡献及其影响》,载曹婉如等编《中国古代地图集》明代,文物出版社,1995年)。那么《阅史逮津》是依据《广舆图》哪个版本摹绘的?大致而言,《广舆图》有嘉靖年间的数个版本及万历七年钱岱刊刻本。万历年间的版本与嘉靖年间的版本在个别地名标注上较明显的差别,如今北京市域的延庆县,在嘉靖本上本标注“隆庆”,明穆宗继位以后,改元“隆庆”,为避讳计,改隆庆州为延庆州。今《阅史逮津》标的正是“隆庆”,可见非摹绘的万历本《广舆图》。《西南海国图》中,该彩绘本在紧邻非洲东海岸的一个岛屿上标注有“娣八奴”一名,或即今天的马达加斯加岛,在《广舆图》嘉靖四十年胡松刻本中,该地名亦作“娣八奴”,万历七年《广舆图》钱岱刻本中,该地名已改作“桑骨双”,可见其摹绘的对象应是嘉靖年间诸版本中的一个,具体是哪个具体版本,还需集齐众版本,细加比对方可知晓。从图幅文字上可见的最晚的年代也是嘉靖,在《湖广舆图》图幅中,朱氏写道“郧则流民所聚,古为弃壤,嘉靖中始设郡焉,亦荆楚之殷忧焉”。更加有趣的是,有些嘉靖本中标错的地名,《阅史逮津》也继承了。今《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有国家图书馆藏明罗洪先绘、胡松增补的嘉靖四十年刻本,将其与《阅史逮津》部分内容比对,山西布政使司所属太原府的“清源”县两图均错标为“清原”,“祁”县两图均错标为“祈”县,“岢岚”县两图均错标为“苛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阅史逮津》“盖成于明之末年,入国朝未及改修云”,将其视作朱约淳的新绘,是未意识到《阅史逮津》与《广舆图》之间的密切关系。
约略言之,该图仍不失为明末清初一份重要的地图材料,其意义与价值体现在:
一、于中科院《阅史逮津》版本之外提供了另一重要版本,且为彩绘本,十分精美。中科院《阅史逮津》彩绘本前有序,称该本原为清初汤斌家藏本,光绪末年汤斌后代家势中落,流入易水张守痴之手,其源流甚为清楚。汤斌曾任《明史》纂修,又与朱约淳大概同时人,或为朱氏赠阅抑或纂修《明史》时征集欤?本彩绘本与中科院本有较大的区别,如本彩绘本有《舆图序》,而中科院本则缺之;图例中,本彩绘本作“历代图”,中科院本则作”历代疆域图”;在《日本国》图中,中科院本明确写出“昆山郑若曾”,可见该图来自《郑开阳杂著》,而本彩绘本则未标。因此,两本之间是何种渊源关系,值得进一步探讨。两者共同构成了《广舆图》在嘉靖以后的传播系统中较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二、将读史地图与当代地图并书,可谓在体例上的创新。绘图者在《阅史逮津·目例》中较为简练的介绍各图的绘制缘由,在“历代图”中,不仅标绘各统一王朝的疆域与政区建制,而且特意为中国历史上割据时期专立专门图幅,体现出绘图者“汇通”的史学观。在读史地图后附当代地图,其目的亦是为读史服务,如《海运图》,绘图者称“沿于江海,肇自禹贡,元人祖之,大辟海道,作海运图一”,作者企图以当代地图表现元代以降海运发展的形势,体现了绘图者知古须知今的历史观。
三、图例符号方面有所创新。学界通常认为系统使用图例符号当始自元代朱思本《舆地图》,可惜该图早已散佚。现存较早的是明《杨子器跋舆地图》及罗洪先《广舆图》,尤其是后者,使用“省文”(即图例)达二十四个,是中国古代地图发展史上一个重要事件。《阅史逮津》使用的“省文”多达三十个,较《广舆图》尚多。其中专设黄河与湖的符号,将计里画方中的方格视为“省文”之一。绘图者有感于过往图形中对边墙材质未作区分,称“王公设险,首重边陲,或方城千雉,或土堞万浔,或垒石为防,或因山为限,不特观其形势,亦且识其疏密,各为绘形以别之”,又特设了“石城”、“土垣”、“石垒”三种地图符号。符号使用之多,运用之娴熟,分类之细致,在当时大概是最先进的。
四、对海疆的重视及海岛地名的书写,为我国最早发现、开发、命名钓鱼岛及南海诸岛增加一份地图证据。明代从《广舆图》到《郑和航海图》,都较为重视对海洋的绘制,尽管这种绘制较为粗疏。《阅史逮津》中《西南海国图》已描绘出非洲南部及好望角区域,其中标注的一条大河,名“哈纳赤思津”,这当然是直接摹绘《广舆图》的结果,李约瑟在《中华科学文明史》(《中国科学技术史》巨著的简编本)中曾推断该河或许就是尼罗河。在《琉球图》中,标绘了明朝藩属国——琉球国及其附近的岛屿,包括中国去往琉球的使者沿途所必经的岛屿,在小琉球岛(应即今日台湾岛)北标绘出瓶架山、彭家山、鸡笼屿、花瓶屿、钓鱼屿、黄茅屿,在黄茅屿和谷米山之间还着重注明“此山下水急,礁多”,可见这一带海域早已为中国人所熟知。《东南海国图一》将今东南亚诸国及附近海域标示于上,尽管仍然是示意性质,位置关系又多有错讹,但其中标绘的“石塘”一名,据吴凤斌先生对《广舆图》相关图幅的研究,应泛指东沙群岛,“长沙”一名应泛指中沙和西沙群岛(《古地图记载南海诸岛主权问题研究》,载吕一燃主编《南海诸岛 地理·历史·主权》,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2年),可为我国最早发现、经营南海诸岛提供古地图方面的坚强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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