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裘》荣膺2018年美国亚洲历史学会列文森奖。
《帝国之裘》广受欧立德、卜正民等著名学者称赞。
以全球史和新清史视角讲述边疆与皇室的故事。
以奢侈品消费为切入点,皇帝、贵族、边疆大臣、猎人、采珠者、挖参人、流民、冒险者都被卷入全球市场的新故事中。
《帝国之裘:清朝的山珍、禁地以及自然边疆》
[美]谢健 著 ,关康 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9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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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利用满文、蒙文和汉文文献,提供了一个篇幅紧凑却非常详尽的研究。本书考察了内亚的素朴边疆与中国的都市生活的关系,讲述了一个由市场驱动的精英阶层的消费时尚,奢侈品的消费混杂着家园想象。
——欧立德(哈佛大学历史学教授)
作者将满洲作为清朝最后的纯净禁地,该我们带来很多耳目一新的发现。山珍等奢侈品的消费不仅仅产生了显著的环境后果,而且还关系到满洲人的身份认同。这种奢侈品消费仍然与我们理解今天的环境密切相关。
——卜正民(英属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教授)
内容简介
乾隆帝曾经盛赞过东北丰饶的物产和独特的自然环境,认为满洲大地是资源富集之地,也是自然生命力的源泉。这里的土地山川生生不息,养育了满洲人以及清朝皇室的祖先,也使其分享了素朴纯真和不竭的生命力。
清朝皇帝通过进贡制度,向满洲和蒙古地区征收毛皮、珍珠、蘑菇、人参等珍稀物产,这些物产不仅仅是物产,而且代表其产地所具有的纯真、丰饶、充满生机等象征意义,作为一种永恒的家园,与皇室有着密切的依存关系。
但这种进贡制度渐渐对满洲和蒙古地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仅仅造成了环境退化的后果,还形成了复杂的开发与控制的制度和组织。
作者是新清史的新锐,利用了大量满蒙文献,在对东北和蒙古环境史的考察中发现了皇帝对于北部边疆的想象、进贡体系与自然环境的恶化、清朝的奢侈品贸易和消费等诸多因素复杂的互动关系,为我们理解清朝边疆历史提供了新颖的视角。
作者简介
谢健 2012年毕业于哈佛大学,获博士学位,现为印第安纳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与内陆亚洲,环境史,早期现代帝国的族群、商品与消费。
关康 2015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获历史学博士学位。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清史、满族史、满文文献、清代宗教史。
目录
中文版序言 / i
致 谢 / ii
转写说明 / vi
前 言 / vii
第一章 北京的视角 / 1
事物的衡量尺度 / 2
质朴的根与帝国的宫廷 / 5
汉人能穿毛皮吗 / 13
清帝国的整合 / 17
新常态 / 23
被奢侈品连起来的世界 / 34
本章小结 / 37
第二章 珍珠窃贼与完美的秩序 / 39
作为生产区的东北 / 40
在满洲故乡之外:帝国机构和种类 / 45
乌拉、珍珠和清廷 / 51
蚌、人以及秩序的问题 / 57
人参的案例 / 62
重塑满洲 / 70
本章小结 / 72
第三章 蘑菇危机 / 73
第一罪:无证 / 76
蘑菇贸易 / 83
控制采菇浪潮:1818年—1829年 / 88
帝国回应的本质 / 93
净土与禁区 / 100
本章小结:纯净的环境与地域 / 105
第四章 毛皮产地的自然环境 / 107
全球毛皮贸易 / 108
东北贸易的崩溃 / 113
乌梁海的案例 / 118
净化的必要性 / 124
乌梁海地区的毛皮危机:一个视角 / 128
毛皮危机的角度——对数量的考察 / 137
本章小结 / 143
结 论 / 145
清帝国的纯净故土 / 147
帝国的遗产 / 151
附 录 1771年—1910年的毛皮进贡 / 156
注释 / 159
参考文献 / 216
索 引 / 242
译后记 / 258
前言(节选)
清朝皇帝不是保护了纯净的边疆,而是“创造”了它
1886年,H.埃文·詹姆斯(H. Evan James)a 在满洲地区发现了原始的自然景观。他激动地向皇家地理学会(Royal Geographic Society)汇报 说:“这里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有森林、鲜花和茂密的草地—— 对于热爱大自然的人而言这里**是天堂。”他看到的是秋天之前的景色, “(我)仿佛来到了伊甸园”。詹姆斯后来回忆攀登长白山时的情景:
我们来到了一片肥沃、开阔的草场。人类能够想到的颜色的鲜花这里都有,一片片蓝色的鸢尾花、鲜红的虎皮百合、香气扑鼻的黄色萱草、橙色的大型金凤花以及紫色的附子让人眼花缭乱。更远处是一小片一小片花园一样的乡村,成片的云杉和冷杉装饰着大 地,短短的生苔覆盖着土壤,数不清的深蓝色龙胆闪闪发光。这里还有各种淡紫色、浅黄色耧斗草,白色和红色的兰花,以及其他诸 芳百卉。[1]
满洲大地堪称大自然的恩赐。其他欧洲旅行家惊讶地发现满洲地区 2 “完全未被开发”;看起来当地“杳无人烟”,且一直“与世隔绝”。[2] 当时 的一位俄国探险家说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鱼:“大马哈鱼、鳟鱼、鲤鱼、鲟 鱼、鳇鱼 [3]、鲱鱼从河里跳出来,制造着震耳的噪音;这条(黑龙)江简直是个人工鱼塘。”[4]大马哈鱼和鲱鱼游到这里产卵时,天上的“天鹅、鹳、鹅、鸭子和野鸭成群结队地”尾随而来。[5] 茂密的丛林从未遭破坏,如果想通过这里就得用手斧开路。古斯塔夫·雷德(Gustav Radde)a一路 “砍”过兴安岭。探险大功告成后,他说:“大自然以她全部的处女之力创造了如此丰富的植被”,所以“穿越这一区域……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A.R. 阿加西(A.R.Agassiz)宣传道:“现如今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地区,狩猎活动正在迅速消失。只有在满洲地区顽强地保存下来,为冒险家提供着打猎的乐趣。”[7]虎、熊、麋鹿、野猪、狐狸和貂遍布丛林。满洲地区只有一 种秩序,那就是大自然本身。
两个世纪前的1743年,乾隆帝(1735 年—1795 年在位)在《御制 盛京赋》中用相同的语言赞美了满洲地区的富饶。与詹姆斯一样,他也被 当地多种多样的动物深深吸引住了,这里有“虎、豹、熊、罴、野马、野 骡、鹿、獐、狍、麂、狼、豺、封驼、狐狸、獾、貉”。他还赞美了满洲 地区丰富的植物(芦苇、茅草、水葱、红花、蓼等)以及大量的禽类(野 鸡、沙鸡、鹅、鸭、鹭、鹳、鹤、鹈鹕、燕子和啄木鸟)。[8] 然而对于乾隆 帝而言,满洲的生命力不仅限于动植物,她的力量同样触及人类世界:“法 天则地,阳耀阴藏……形胜之选,奕世永赖。俯临区夏,襟控中外。”[9]b作为一位满洲“圣主”,乾隆帝与满洲的虎、豹、熊分享着某些共同的元素。他用满洲*珍贵的物产丰富自己:貂皮和水獭皮袍子、口蘑、镶嵌东珠的帽子。满洲的大自然具有某种力量。
满洲地区的环境和物产对乾隆帝和詹姆斯各自的世界来说都堪称独特,二人就此均有论著行世。他们都称赞满洲大地是资源的汇集地和自然生命力的源泉;这片土地本身就有自我创造力,而且完全未被人类侵扰。两位作者都认为满洲的自然是未加雕琢的璞玉;时光也没有侵蚀这片沃土。詹姆斯和他同时代人看到的是一片史前的大地,满眼都是远离尘嚣的风光。而乾隆帝心中的满洲地区则是一个永恒的源泉,源源不绝地为帝国提供支持和世俗力量。对于詹姆斯而言,满洲地区无非是另一个边疆而已。这里是乾隆帝的故乡:它像皇帝一样培育了文明。我们可以在有关亚洲、非洲和美洲原野的描述中找到詹姆斯所看到的景象。那么乾隆帝眼中 的满洲地区是什么样的?究竟是满洲地区造就了皇帝,还是皇帝造就了满洲地区?是什么构成了清帝国原始的自然,它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本书利用满文、蒙古文的文献重新考察中国清代的环境史。像满洲地区这样的边疆,在环境史中的地位非常模糊:它是研究的重点,但是有关的很多文献完全无人问津。不少人将边疆视作农业和商业扩张的出口或文学想象的对象;大多数人之所以这样看问题是受占优势的汉文文献所限,而且他们力图服务于一个更宏大的中国史叙事框架。这种研究方法忽略了另一半故事:与已经公布的汉文记载相比,清朝的满蒙文档案为我们描述了边疆地区别样的图景。一个全面的视角可以为我们提供全新的历史。我们必须谨记要从两个角度考察边疆:中国历史不仅仅是关于汉人的故事。
本书的重点在于揭示1760年—1830年之间满洲、蒙古地区出现的环境变迁,当时一股史无前例的商业扩张和自然资源开发热潮彻底改变了中国内地和边疆的生态环境。这股浪潮之凶猛绝不亚于今天,它在制度、意识形态、环境方面渊源颇深,影响也相当深远。其中还有伴随而来的动 荡、对环境的焦虑和危机意识。地方官的**书如潮水般涌进北京:森林里的貂、狐狸和松鼠消失;野生人参被采光;采菇人把蘑菇连根挖掉;淡水蚌(freshwater mussels)无法孕育珍珠。朝廷千方百计地试图让满洲大地恢复原始的状态:征召士兵、设立卡伦、绘制舆图、注册人口、惩罚盗猎盗采者、调查贪污案件、改革官僚机构。官府还夷平参田、突袭采菇人的营地、设立无人区,在那里杀害甚至“惊扰”野生动物都是违法的。皇帝下令“令蚌繁育”。他还要求“肃清”蒙古草原。“肃清”满洲、蒙古地区的结果并非恢复大自然的原始状态;它反映的是政府的本质。清帝国并不是在保护边疆地区的自然环境,而是“创造”了它。本书即旨在阐明这一创造的历史过程,并探究其背后的环境压力和制度框架。为了说明演变的来龙去脉,本书将聚焦在档案记录*多的三种现象上:东珠的消亡、蒙古地区采摘野生蘑菇的狂潮、中俄边界地区毛皮动物数量的锐减。以上每种现象都有更广泛的历史背景,即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期席卷从清朝边境到东南亚和太平洋地区的商业浪潮。到1800年,从蒙古到加利福尼亚的毛皮动物猎手在同一个世界里劳作、面临同样的问题、满足同样的市场需求。不过,只有在利用多语言文献和多种档案的情况下,这部环境史才能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