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出处:《昆明学院学报》2015年第 4 期,第94—98页。
作者简介:陈慧娟( 1990—) ,女,河南郑州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史学理论与史学史研究。安徽大学 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摘要: 清王朝是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在其初期,清正史中关于异域的记载,主要是和朝鲜关系的发展变化。为了抗击明王朝,增强自身实力,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等统治者欲与朝鲜建立更牢固的关系。经过几代统治者的不懈努力,清王朝最终取代明王朝成为朝鲜的宗主国。
关键词:清朝初期; 朝鲜; 对朝关系; 对朝政策; 宗藩关系
清王朝作为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有着辽阔的领域,奠定了当代中国的边界版图,明确了当代中国与领邦和国际交往的界限和基础。作为中国历史上又一个少数民族统治的政权,在建立过程中,如何处理与异域国家的关系,建立起符合统治阶级利益的制度,成了当时清政府亟待解决的问题,也是我们需要探究了解的内容。
清王朝统治持续 200 余年,与世界各国的关系复杂多变,本文在前辈学者的基础上,[1 -2]①以处于转折交汇点上的清王朝初期为介入点,以《清实录》中的记载为主要参考依据,以清对朝鲜政策的变化为主轴,初探清王朝初期两国关系的嬗变。
一、努尔哈赤统治下的后金———安抚拉拢
在后金崛起以前,朝鲜一直与明王朝交好并建立了臣属关系,每年定期向明王朝朝贡纳赋,得到了明的支持和帮扶。尤其是在倭患严重时期,受到了明王朝的救助,作为依附者附着于明王朝的统治。明后期,一直被明以臣属地域加以限制和约束的东北地区,出现了后金的崛起,不可避免地与在中国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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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关于清与朝鲜的关系问题,史学界一直有所关注,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学界近年研究的重点主要表现在: 第一,对清入关前与朝鲜关系的研究; 第二,清入关后对朝鲜政策的研究; 第三,对清与朝鲜宗藩关系的研究; 第四,对清边疆政策的研究; 第五,对涉及两国关系问题的重要人物的研究; 第六,对清与朝鲜某一领域( 如经济、文化等) 交流的研究; 第七,朝鲜对清政策的研究。其中,在隋子辉对清初与朝鲜的关系研究中,以清初与朝鲜发生的几次重大战役为主要线索,从清和朝鲜对事件的不同处理的角度,对两国宗藩关系的建立做了研究。本文则主要从清初期,王朝据利益的变化带来的政策变化出发,探讨清初对朝鲜态度的变化和两国关系的嬗变。
治了几百年的明王朝发生激烈碰撞。这时的后金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有了初步的发展。臣民骁勇善战,实力雄厚,在各部族征战中脱颖而出。而当时的明王朝,虽已腐朽,但仍占据广大的地域,拥有众多的人口,又有正统的地位、附属国的支持,不可小觑。努尔哈赤欲与当时明王朝的附属交好,以赢得其中立甚至支持,壮大自身实力,增加后金胜利的可能性。
是时,努尔哈赤以“七大恨”为名由出师,明万历皇帝派遣大军并朝鲜军对抗后金,明军大败后,朝鲜军面对新形势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宏立知明兵败,大惊,遂按兵,偃旗帜,遣通事执旗来告曰,此来非吾愿也……今以报德之故,奉调至此,尔抚我,我当归附,且我兵从明将士攻战者,已被杀,此营中皆高丽兵也。明兵逃匿于我,止游击一人及所从军士而已,当执之以献。”(《太祖高皇帝实录》卷六,天命四年三月甲申朔条) 在明军大败不可挽回的情况下,朝鲜军的主将向努尔哈赤递上了橄榄枝,向其投诚,希望与努尔哈赤和平相处。“朝鲜都元帅姜宏立及副元师等匍匐谒见。上优以宾礼,数赐宴,厚遇之。”( 《太祖高皇帝实录》卷六,天命四年三月甲申朔条) 及此,明王朝在此次征战中,集合多路大军,联朝鲜、叶赫,仍遭遇大败。而努尔哈赤则获得了战役和战略上的重要胜利,用强大的军事实力赢得了朝鲜的认可和臣服,开启了与朝鲜关系的新篇章。
随后,为了集中力量与明王朝相抗衡,稳定朝鲜这一邻邦,获得其坚定的支持,努尔哈赤又做了一系列的努力,力图将朝鲜纳入自己的阵营。努尔哈赤令朝鲜将官及使臣携其国书回国,表达和善之意,言道: “今日之事,我非乐有此举也,因凌逼已甚,遂尔至此……尔朝鲜以兵助明,吾知非尔意也,迫于其势,有不得已……尔原与我国无隙,今擒尔统兵官属十人,以念王之故,特留之,今何以竟其事耶,王其图之。”“明,大国也,意必奉若天道,乃变乱天纪,恣加横逆虐苦与国,王岂不知之。我闻明主之意,欲令其诸子,主我满洲,及尔朝鲜,辱我二国实甚。今王之意,将谓我二国素无怨忿,遂与我合谋以仇明耶,抑既已助明不相背负耶,其详告我。”( 《太祖高皇帝实录》卷六,天命四年三月甲辰条)
努尔哈赤的国书体现了对朝鲜的拉拢之意,语言诚恳,具言利弊,不仅言明自己与明征战的迫不得已,还将朝鲜的利益加以分析,试图结纳盟友。即便不能瓦解朝鲜与明王朝的联盟,也希望朝鲜能够保持中立,不要助明为虐。不久,朝鲜遣使回复,婉拒了努尔哈赤合谋共同抗明的建议,将明王朝与朝鲜的关系比作父子,父亲之言,子不敢违,不愿背叛明王朝,并且希望努尔哈赤一并放弃,与明交好,才是各方所愿。( 《太祖高皇帝实录》卷六,天命四年五月癸未朔庚戌条) 表达了对明的忠诚和对金的劝解之意。这也是朝鲜处于后金与明王朝斗争之中,保存自我的外交之道———依附于明却也不愿得罪后金。此时的后金还未取代明王朝的宗主国地位,也未得到朝鲜的实际支持,但经过萨尔浒之战后,朝鲜认识到后金实力雄厚,不敢与后金直面冲突,在一定程度上带有中立的意味。
之后,努尔哈赤占领了辽东地区,对当地的人民和归顺官员进行改制,在逃人问题上与朝鲜有所交涉,致书朝鲜国王,声明: “尔若纳我已附辽民,匿而不还,惟明是助,异日勿我怨也。”( 《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七,天命六年三月癸亥条) 此刻努尔哈赤的国书并不像之前那般温言利弊,而是在实力壮大后,带有了胜利者的强势和威慑力,对朝鲜当局造成了一定的威胁,显示了努尔哈赤与明王朝征战的决心和信心。
1623 年,朝鲜发生宫廷政变,倡导忠明但不抗金的光海君被罢黜,强权派的仁祖登上王位,主张联明抗金,并采取具体措施支持明王朝的征战,朝鲜与后金关系一度紧张。之后,在天命十年春正月( 1625 年) ,努尔哈赤接纳了朝鲜国叛将子侄韩润、韩义的投诚,并任命为官,给予一切生活器用。在此之前,韩润之父韩明廉曾与总兵李国举兵攻王京城,国王被其所败,弃王京城而逃。后韩明廉和李国被部下所诛,韩润和韩义才来归顺。( 《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九,天命十年正月癸亥条) 此时,努尔哈赤通过对朝鲜叛将遗亲的接纳,支持了朝鲜当权者的反对势力,一定程度上表明其对现任朝鲜国王政策的不满,为将来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做下准备。
1626 年,努尔哈赤去世,其子皇太极继承汗位。在努尔哈赤统治时期,后金与朝鲜的关系集中表现在: 军事上———朝鲜夹杂于明与后金对抗之中,以盟友身份参与了明对后金的征战; 政治上———朝鲜与后金持续交涉和互有妥协。体现了后金作为一个新起政权,在面对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时,如何避其锋芒、壮大自身实力的权衡和策略。后金与朝鲜的频繁交涉,也显示了周边国家在政权交战中的重要价值。
二、皇太极继位及清的建立———武力威慑
(一) 丁卯之役( 丁卯胡乱)
1626 年,皇太极嗣汗位。在努尔哈赤在位后期,后金与朝鲜关系和缓的努力停滞不前,甚至在朝鲜发生宫廷政变后,一度紧张。
1627 年,即天聪元年,大清即以“征战瓦尔喀时无故出兵干扰”“发兵助明”“容匿毛文龙”“资助毛文龙军资”以及“先皇努尔哈赤殡天,无人吊问”等七项罪状对朝鲜出兵(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二,天聪元年二月戊戌朔辛巳条) ,命大贝勒阿敏,贝勒济尔哈朗、阿济格等统领大军征战朝鲜。出行前,皇太极诏谕中曾言: “朝鲜屡世获罪我国,理宜声讨。”“若朝鲜可取,则并取之。”(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二,天聪元年正月丙子条) 显示了后金新的统治者对朝鲜态度转为强硬,试图通过战争的手段,在歼灭明将毛文龙的同时,一并获得朝鲜的诚服。发展中的后金政权,彰显了其日益增强的实力和野心。
这场战争称为“丁卯之役”,朝鲜史称“丁卯胡乱”,在朝鲜和后金关系史上具有重要影响。后金大军渡过鸭绿江进入朝鲜,一路征战,势如破竹。很快就进抵朝鲜王旧居平壤,后又直逼仁祖李倧所居王京城,李倧只得携妻子仓皇逃往江华岛。在后金大军的强压下,朝鲜不得不派使者向后金祈和,接受每年向后金贡献所产财物牲畜的要求。
战后,后金与朝鲜于三月订立了盟约,史称“江都之盟”。规定各守疆土,共享太平,并约为“兄弟之国”,为建立战后两国的和平友好关系做出了努力。在盟约订立之后,因大贝勒阿敏不听诸贝勒劝告,骄纵蛮横一意孤行,以未参与盟约订立为由,令八旗将士分路掠夺三日,才于平壤城内驻营,使得朝鲜居民深受其害。在此情况下,朝鲜不得不派使臣再次与之结盟,以进一步确定朝鲜与后金的友好关系,间接使阿敏的统帅地位得到承认,史称“平壤之盟”。盟曰: “自盟之后,朝鲜国王李倧应进满洲国皇帝礼物,若违背不进,或不以待明国使臣之礼,待满洲国使臣; 仍与满洲结怨,修筑城池,操练兵马; 或满洲俘获编入户口之人,逃回朝鲜,容留不行遣还;或违王所言: 与其远交明国,毋宁近交满洲之语。当告诸天地,征伐之。天地谴责朝鲜国王,殃及其身。朝鲜国王,若不违誓词,共相和好。满洲国大贝勒阿敏,无故加兵,殃亦如之。两国永遵誓词,天地垂佑,历祚延长。”(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二,天聪元年正月乙酉条)
至此,平壤之盟的签订,最终以盟约的形式确立了在丁卯之役后两国的关系。虽然朝鲜和后金仍以兄弟之国相称,但通过盟约显示出的两国实际关系,却类于明和朝鲜的宗藩臣属。朝鲜需定时向后金进贡。因朝鲜并非富足之国,可纳的供物数量有限,原本只需纳给明王朝,如今却新增了后金,因此,势必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增强后金的实力,削弱明王朝的力量。与此同时,朝鲜还一并承担着遣还逃入人口的义务。这其中虽多有不愿,但仍隐藏着由明王朝的附属国转向后金的含义。后金在与朝鲜一战中显示了强大的军事实力,向击败明王朝、入主中原又迈进了一步。
盟约签订后,后金大军退出朝鲜。两国本应各守盟约,依此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但在此后,两国关系进展并不顺利。朝鲜原为明王朝属国,虽需定时纳贡朝觐,但也受到了明王朝的荫蔽,免于战乱。如今,后金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试图打破朝鲜与明王朝的宗藩关系,朝鲜处于两大政权的夹缝之中,难以自处,因此对于强行改变这种平衡状态的后金虽存畏惧,但也多有怨恨。这表现在: 朝鲜对盟约的实际践行中,冲突事件时有发生。
朝鲜国王之弟王觉,在盟约签订后的第一次觐见,即因不愿穿戴皇太极所赐服饰谢礼,造成后金大臣的诸多不满。在随后给朝鲜国王的国书中,后金对朝鲜仍以大国自居,不愿诚服的行为多有斥责,声称虽愿两国和好,但若朝鲜存有对后金欺侮不尊的行为,也不惧怕以战争来解决。在此之后,朝鲜在逃人问题上屡与后金发生矛盾,不顾后金的一再要求,对逃往朝鲜的俘虏隐匿不还。加之,朝鲜对两国边境的边民疏于管理,因利益驱使,屡入后金辖地违禁采参,这也损害了后金的利益,增加了后金的不满。除此之外,在后金提出互市要求后,朝鲜以战后条件不具备多次加以拒绝。在被强迫互市后,也多抱有不合作的态度。送予后金的“方物”时有克扣,此后更是在战争中协助明军反金,一再违反盟约的规定。(《太宗文皇帝实录》)
造成这种现象主要是因为: 朝鲜在签订盟约之后,一方面,不具备对明和后金两边讨好的实力,另一方面,对后金打破朝鲜的和平安稳局面也多有怨恨。于是,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朝鲜用实际行动多次触及后金的容忍底线,两国关系逐步恶化。这也为之后两国关系的处理埋下了祸端,酝酿着新的更大的冲突。
( 二) 丙子之役( 丙子胡乱)
1636 年,即天聪十年,皇太极称帝,国号“大清”。在此之前,清大臣欲与朝鲜联名请皇太极上尊号,“先是遣英俄尔岱、马福塔尼堪及内外诸贝勒使者,赍书于朝鲜国王李倧,英俄尔岱等至朝鲜,请见其国王,竟不接见”,“又设兵昼夜防守”。(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二十八,天聪十年三月乙丑条) 英俄尔岱等使者怕朝鲜态度有变,欲先行回国,朝鲜大臣追送国书,其一曰: “国运不幸,忽遇丁卯年之事,不得已误与讲和。十年之间,使命往来,益肆凭陵,此先世所未有之惭愧也。含愧忍辱,前为一番,以雪其恨,此我拳拳所注念者也。今满洲日益强盛,欲称大号,故意以书商议。我国君臣,不计强弱存亡之形,以正理决断,不受彼书。满洲使臣,每日在此恐吓索书,我辈竟未接待,悻悻而去。都内男女,明知兵戈之祸在于眉睫,亦以决断为上策。”(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二十八,天聪十年三月乙丑条) 朝鲜此时的态度趋于强硬,对后金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言语间仍将明王朝作为中国的正统,对后金上尊号一事,视为失礼失义之举,加以斥责。后金大臣愤怒不已,纷纷进言希望攻伐朝鲜。皇太极回复道: “先遣人持书往谕以利害,令其以诸子大臣为质,彼许诺则已,不则再议征罚是役也。”(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二十八,天聪十年三月乙丑条)
随后,皇太极举行了大典,接受尊号,祭告天地,建国号为“大清”,改元崇德元年。举行大典时,众官跪贺,唯有朝鲜使臣未行跪拜之礼。皇太极虽未在当时予以追究,但此次朝鲜使臣的行为无疑增加了清王朝的不满,在两国关系的天平上,为战争的一方加增了砝码。
1636 年冬,清王朝在皇太极的带领下,着手进行一系列战争准备。是年 12 月,皇太极亲率大军征战朝鲜,十万清军一路南下,仅十二日就进抵朝鲜王京城下。朝鲜王李倧将嫔妃和众子送往江华岛,自己则率众臣退守南汉山城,等待援军。但朝鲜军队面对清军强大的武力逼迫,斗志不强,又被围困在城内,粮草难以接济,终是无力抵抗。与此同时,清军也打败了朝鲜各路援军,攻占了江华岛,俘虏了此前转移至此的众妃和王子等。在战争形势一边倒的情况下,朝鲜王李倧派使臣向清军表达愿降之意。李倧出城被招降,在汉江东岸的三田渡接受了清军提出的条款,史称“三田渡之盟”。
“三田渡之盟”所定条款主要内容为: 去明国年号,与明国绝交; 送质子入清; 冬至、元旦等特殊日期需行贡献之礼; 在清攻打明时予以要求的支援; 遣送逃人回清; 与清通婚; 旧城垣不许擅自筑建; 国内瓦尔喀刷还日本; 确定了每年进贡方物的数量; 等等。(《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三十三,崇德二年正月戊辰条) “三田渡之盟”的确立,正式打破了朝鲜与明王朝的宗藩关系,迫使朝鲜承认清的正统地位及新宗主国的身份,清王朝获得与强盛时期的明朝同等的地位。清与朝鲜建立宗藩关系,一方面,使清的实力进一步壮大,成为有臣属国承认的政权; 另一方面,也鼓舞了大清国内臣民的士气,为代明入主中原奠定了基础。
而对此时的朝鲜而言,因武力屈服于清,实属迫不得已,在内心并未对清完全诚服。朝鲜受儒家文化影响很深,直至今日,也可在韩国、朝鲜看到旧时礼仪文化的影子。在古代,对君主、宗主国的尊重也是深入骨髓的。与朝觐了数百年的明王朝相比,从北方而来、马上征天下的满清国,在朝鲜看来,只是与自己等级相同甚至地位更低的明王朝臣属而已,虽然此一时被清王朝以强大的兵力暂时征服,但在朝鲜的尊卑礼仪观念中,明王朝这一正主还在,朝鲜此刻附从于清也只是权宜之计,中国政权的从属还未能定论。且朝鲜大败于清军本是屈辱之事,必定更是难以真正顺服。这就导致朝鲜的反抗在一段时期内屡禁不止。
和丁卯之役战后一样,朝鲜的忠顺诚服也是暂时的。在“三田渡之盟”建立后,朝鲜的反抗之行时有发生。不仅在清王朝重视和反复强调的遣回逃人问题上冲突不断,而且在清与明的对抗中,也未履行条款内出兵相助的要求,而是一拖再拖,不愿完全与明为敌。除此之外,更是在暗中多次与明交往: “往来明国,传书馈送,复遣发间谍,纷纷不止。”(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六十五,崇德八年六月癸未条) 种种行为增加了清王朝的不满。而清因为与明战事得胶着,需要大量的物资和兵力,对朝鲜也多次施压,这反过来激增了朝鲜的反抗情绪。在这种矛盾下,朝鲜与清的关系日益紧张起来。到底应怎样处理与朝鲜的关系,成为清王朝统治者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三、清军入关之后———政治招纳
1644 年,清军入关,在夺取政权的道路上更前进了一步。为了彻底击败明朝残余势力,巩固刚刚入主中原的清王朝政权,清在对待朝鲜的政策上也作了修改和退让。朝鲜故有送礼物给清大臣的惯例,清王朝考虑实情,写书说明,拒而不受; 在朝鲜国内出现灾祸的年月,清也适当减免贡纳的物品,以帮助朝鲜尽快渡过难关; 清入关后,从沈阳迁都至北京,距离朝鲜路程更加遥远,增加了使臣朝觐的难度,据此,顺治帝将朝觐的次数减少,给朝鲜减轻了负担……( 《世祖章皇帝实录》) 清朝入关初期采取的诸如此类的政策,对缓和自后金以来两国的尖锐矛盾起了重要作用。
对于清王朝主张缓和关系的策略,朝鲜在开始反映并不强烈。对清王朝的命令明尊暗反,甚至与明王朝拥护者联合,暗谋反清复明的活动。随着大清国势日强,明王朝在全国的残余势力逐渐被清除,局势有所改变。“直到( 朝鲜) 肃宗时期,‘北伐论’随着清朝大一统局面的逐步形成才渐趋沉寂。之后,在清朝儒化政治的进一步推行下,朝鲜政府也终于改变了对抗清朝的政策,双方关系渐趋稳定,并得到较快的发展。”[3]
后金和大清建立之初,与朝鲜的关系复杂多变。朝鲜作为清王朝的近邻,是清初联系交往最为频繁、对其影响最大的国家。在此期间,清王朝因时因势变更对朝鲜的政策: 或安抚拉拢,用利益诱惑; 或采用战争手段,迫使其诚服; 或用招降安抚政策,试图与朝鲜建立真正的宗藩关系。而此时期朝鲜的态度则有一个漫长的渐变过程: 最初多表现为对清的抵触和对明王朝的依附,但随着事态的稳定,清军入关,在中原的统治已成定局,朝鲜也日益认清形势。伴随主战人士的下台,朝鲜逐渐接受了清的统治,与清建立了真正的宗藩关系。
无论如何,两国在交往的过程中,统治者均是以国家利益最大化为指向,为国家的发展确立目标,实际外交政策的变更与利益的权衡紧密相连。对一衣带水的邻邦近国,清初作了谨慎处理,稳定了后方,最终赢得了对明的胜利。
[参考文献]
[1]陈尚胜.近 16 年来中国学术界关于清朝与朝鲜关系史研究述评[J]. 当代韩国,2009( 3) : 80 -92.
[2]隋子辉. 试论清朝与朝鲜宗藩关系的建立: 以《清实录》《朝鲜李朝实录》为视角[J]. 首都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9( S1) : 45 -49.
[3]杨雨蕾. 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M].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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