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在近代中国一直在政治和文化层面遭遇抵制,因此耶稣圣诞在近代中国能成为一个节日,基于民众消费的物质享受可能是主要原因。(99)唐振常认为,西方现代性的物质层面比它的“精神”层面更容易被中国人接纳,上海人对西方物质形式的接受的步骤是“初则惊,继则异,再继则羡,后继则效”。(100)中国人对于耶稣诞辰这个西国节日的接受正是如此,因为惊、异而名之曰“外国冬至”,羡、效之后,则“圣诞节”便成了狂欢节。也就是说,耶稣圣诞节的文化和精神内涵被它的物质庆祝形式包裹在内,而中国人是把圣诞老人、圣诞树、圣诞舞会、圣诞礼物、好莱坞电影、火鸡、朱古力、大蛋糕等物质庆贺形式当做西方现代生活方式加以接受的,体现的是中国人在日常生活领域内对西方现代性物质层面的追随,所以才会出现在政治上、文化上排击耶教、抗拒耶诞而同时又有更多的人热衷于欢度耶稣圣诞节的矛盾局面。也许,耶稣诞辰在近代中国的节日化也显示了中国人对待西方现代性过程中的内在矛盾,即在抵制其政治、文化、精神内涵的同时又欣然接受其物质文明。可是,任何节日都无法绝对区分为精神、物质两个不相干的层面,节日就是一种文化,虽然中国人可能拒斥了耶稣圣诞节的宗教内涵,圣诞节所包含的西方文化因素则在无形中与其物质庆贺形式一起被中国人接受了。
注释:
①明末清初著名书画家吴历(字渔山,1632—1718)是天主教徒,曾在苏南一带传教数十年,他曾写过九首五言律诗咏耶诞弥撒礼,但是未见其如何称呼耶诞。这些诗刊于《教友半月刊》(十三号),转载于汤亦可编:《圣诞丛谈》,第118—120页,上海,世界书局,1945。
②《申报》壬申十一月廿四日(1872-12-24)第4页有《耶稣诞日》一则:“二十五日则为西人之一大佳节,盖相传为耶稣诞日也。”此处所说“二十五日”是指中国农历十一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恰好也是公历12月25日。
③《申报》癸酉十一月十二日(1873-12-31)《西人除夕》中说:“今日系西人除夕,桃符万户,明日即元旦矣。筵开玳瑁,酒泛屠苏,将与初六日西国冬至同一兴高采烈。”
④《停公日期》:“本月初五、十二两日为西人冬节、元旦良辰。”载《申报》,1881-12-23。
⑤《西节悬旗》:“昨系西历冬至令节。”载《申报》,1881-12-26。
⑥《令节停公》,载《申报》,1882-12-21。
⑦《年节停公》,载《申报》,1883-12-20。
⑧《西节停公》,载《申报》,1884-12-24。
⑨《申报》1887年12月25日《西节停公》中说:“今日系外国冬至节……各商家门前均以万年枝结彩,以示庆贺之意。”
⑩为行文方便,以下用“耶稣诞辰”代替“Christmas”。
(11)另有“洋冬”一说,但是在新闻报道中未见,在广告和少数文章中出现过。
(12)张荫桓在出使美国的时候亲身经历了耶稣诞辰之节,他也注意到耶诞恒在冬至后三日,他认为这是以中国的冬至日为准而定的,“中朔有定,西历靡常,或曰闰月、重日之所有所参差,何以西族给假度岁之期衡以中历则不爽,固知声教之遐被矣。”参见《张荫桓日记》,第97页,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张荫桓的这个结论是典型的文化本位观点。
(13)《论中西历之所以不同》,载《申报》,1886-12-26。
(14)《弥撒志盛》,载《申报》,1898-12-25。此外,《申报》在1891年12月25日的《西节志盛》、1901年12月25日的《西人弥撒》、1903年12月25日的《教堂弥撒》这三篇新闻中,分别对“外国冬至”之说表示不屑。
(15)〔宋〕陈元靓:《岁时广记》,卷三十八《冬至·迎至日》,上海,商务印书馆,1939。
(16)〔清〕顾禄撰,来新夏、王稼句点校:《清嘉录·桐桥倚棹录》,第184页,北京,中华书局,2008。顾禄的记述也为《申报》1948年12月24日第5版《冬至话旧》一文引用。
(17)原文字迹模糊,难以辨认。
(18)《西节志盛》,载《申报》,1891-12-25。
(19)《公堂停讯》,载《申报》,1874-12-22。
(20)辛亥革命那年也仍报道了公廨停公的消息,只是因上海已被革命军占领,没有朝贺礼仪,因此也没有相关消息。
(21)举行冬至朝贺礼的万寿宫在1889年冬至前重新修建落成,“美轮美奂,气象崇闳”。见《庆贺令节》,载《申报》,1889-12-21。
(22)《令节停公》这个标题有时也用于报道耶稣诞辰。冬至日及后一日的相关新闻也用《令节朝贺》《令节庆贺》《庆贺令节》《节期停讯》之类的标题。
(23)如1882年12月21日《令节庆贺》报道冬至消息,紧接着的一条关于耶稣诞辰的新闻《令节停公》。1888年12月22日,两节的报道也分别以《庆贺令节》(长至令节)与《停公庆贺》(耶稣诞辰)并列于同一版面。1883年12月22日,则把冬至节和“外国冬至”的停讯消息合在同一篇新闻中。
(24)汤亦可编:《圣诞丛谈》,第141页。
(25)见《登极礼之所闻》,载《申报》,1915-12-20。
(26)“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见前引《岁时广记》卷三十八。历代帝王大多在冬至这一天在南郊祀天,就朝廷而言,这个节日与尊君有关。
(27)王尔敏:《近代文化生态及其变迁》,第89页,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2。
(28)据《岁时广记》记载,冬至这一日皇帝受朝贺,百官须朝服进贺,如大祭礼。历朝历代大多有冬至朝贺礼。
(29)《申报》1919年12月22日第11版《冬节停止办公》这则新闻中说:“明日(二十三号星期二,阴历十一月初一)系冬至节,经中央定为中华民国冬至节,本埠各机关均循例停办公务。”冬至节也简称“冬节”。
(30)从1914年冬至到1926年冬至,《申报》也例有关于冬至节停止办公的消息。
(31)1929年冬至前,上海先施公司在一则广告中说:“外国冬至转瞬即届,本年政府实行阳历,尤为应时令节”(载《申报》,1929-12-16)。当时的政府废除一切旧节,强行推广阳历新年,要求各地隆重庆祝“元旦”。这则广告透露的消息值得重视。它表明,由于中国冬至不被官方重视,外国冬至便成了“应时令节”。
(32)副刊上关于冬至的文章还是有的,但是一般也是在与耶稣圣诞节对比的时候出现。
(33)见《西人跑纸》和《令节跑纸》两则新闻,分别刊于《申报》1884年12月25日和26日。
(34)《教礼志盛》,载《申报》,1888-12-26。这则新闻对弥撒活动的整个过程有非常详细的叙述(319字),礼毕,“西人纷纷散归”。
(35)《西人佳节》,载《申报》,1892-12-25。
(36)(38)《弥撒志盛》,载《申报》,1896-12-25。
(37)《弥撒盛仪》,载《申报》,1898-12-26。
(39)据1888年12月26日《教礼志盛》报道,教堂于耶诞日举行弥撒礼时,“西国男女络绎而至,约有二百余人,以次列坐”。由此可见,后来一个教堂的弥撒动辄数千教中人士或教中士女观礼,大部分应是中国人。因为直到1900年,租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内的外国人总共只有7396人,1895年只有5114人。参见邹依仁:《旧上海人口变迁的研究》,“表46:上海外国人人数统计(1843—1949年)”,第141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
(40)东吴:“通俗谈”(栏目),载《申报》,1909-12-26。
(41)这种改变可能与庚子以后在华基督教组织展开的所谓“中华归主”运动有关。
(42)《青年会演说预告》,载《申报》,1913-12-24。
(43)(47)《耶稣降生之纪念》,载《申报》,1915-12-23。
(44)《青年会夜校开会记》,载《申报》,1917-12-25。
(45)《青年会祀典预纪》,载《申报》,1922-12-23。
(46)《慕尔堂欢祝大会记》,载《申报》,1913-12-26。
(48)如尚贤堂在1914年和1915年节期活动时,准备玩具等物品,并要求各界士女与会者每人随带玩具和食物,分给孤儿院的孩子(《尚贤堂之特别欣赏会》、《尚贤堂之盛会预志》,分别见《申报》1914年和1915年12月25日第10版)。1915年过节时,宝山路济良所捐购衣料,分给附设的新心学校各女生。麦家圈仁济医院同人自费购买鞋袜帽等物,赠与住院的贫苦病客(《耶稣降生之纪念》,载《申报》,1915-12-23)。1917年和1918年圣诞节,友邻会都特开圣诞节同乐会,专为四川路附近的人力车夫与乞儿募捐,车夫和乞儿参加者极多(《耶稣圣诞之庆祝》,载《申报》,1918-12-25)。
(49)1917年节前,上海各教会学校如约翰、沪江、麦伦、青年、清心、惠中、东吴、中西、明强、昌世等校,都购置物品,装饰会场,预备举行庆祝活动(《教徒庆祝耶稣诞辰预志》,载《申报》,1917-12-21)。1918年圣诞节,法租界进德女学校及幼稚园各所有学生举行庆祝会(《耶稣诞辰之礼节》,载《申报》,1918-12-26)。
(50)上海青年会吉尔达先生(J. H. Goldart):《今年上海之耶稣圣诞节》,载《申报》,“申报星期增刊·圣诞号”,1920-12-19。
(51)罗运炎:《基督圣诞精神》,载《申报》,“申报耶稣圣诞增刊”(THE SHUN PAO CHRISTMAS EDITION),1922-12-11。
(52)诚静怡:《耶稣圣诞——解放·表彰·世界的福音》,载《申报》,“申报耶稣圣诞增刊”(THE SHUN PAO CHRISTMAS EDITION),1922-12-11。
(53)汪英宾:《非耶稣教徒之圣诞谈》,载《申报》,“耶稣圣诞增刊”,1921-12-25。
(54)《慕尔堂欢祝大会记》,载《申报》,1913-12-26。
(55)《青年会夜校开会记》,载《申报》,1917-12-25。
(56)美国圣公会主驻汉主教吴德施Rt. R. ev. L. H. Roots:《耶稣圣诞日之感想》,载《申报》,“申报星期增刊·圣诞号”,1920-12-19。
(57)E. L. Hawks Pott(卜舫济):CHRISTMAS(《申报》刊发的是英文原文,附汪英宾译文《耶稣圣诞》),载《申报》,“耶稣圣诞增刊”,1921-12-25。
(58)陈冷:《纪念日》,载《申报》,“时评”,1914-12-25。
(59)陈冷:《耶稣圣诞之我见》,载《申报》,“申报耶稣圣诞增刊”(THE SHUN PAO CHRISTMAS EDITION),1922-12-11。
(60)曹文海:《圣诞节之感言》,载《申报》,“自由谈耶稣圣诞特刊”,1923-12-25。
(61)特别是1934年南京政府的高调祭孔和新生活运动,对耶稣圣诞节的庆贺有较大影响,至少在报刊上,热闹的情形大不如20年代初、中期。
(62)《耶诞声中庆祝电报多——舞场通宵达旦舞客激增》,载《申报》,1934-12-26。
(63)宋军:《申报的兴衰》,第201页,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
(64)《耶稣再生》,载《申报》,“春秋”,1938-12-24。
(65)《豪华之夜清算——一个事实供大家讨论》,载《申报》,1943-12-25。
(66)《如此战时生活》,载《申报》,1943-12-25。
(67)迈天:《圣诞节前奏——吁请圣诞老人怜贫恤孤》,载《申报》,1945-12-24。
(68)《圣诞前夕素描》,载《申报》,1946-12-24。
(69)《首都同庆圣诞夕——蒋主席欢宴美在华嘉宾 各音乐厅举行盛大舞会》,载《申报》,1946-12-25。
(70)《圣诞侧影》,载《申报》,1948-12-25。
(71)上官大夫:《冬至当然外国好 葡萄美酒夜光杯》,载《申报》,1946-12-25。
(72)黄濬:《冬至今昔谈》,见《花随人圣庵摭忆》(上),第28页,北京,中华书局,2008。
(73)《陈光甫日记》,第210—211页,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
(74)比如1913年12月20日第8版有一则屈臣氏药方的广告,上面写着“新到冬至礼品”,下面的文字中却只提到“西历冬至”;1915年12月19日第7版也有一则永昌洋行的“冬至礼品”广告,明白写着“近因西人冬至在即……各界诸君欲送冬至节礼者请速驾临敝行……”也没有说到中国冬至;1917年12月19日第8版有“先施公司冬至货”的广告,内称:“新历年关在迩,耶稣圣诞将逢,本公司特办大帮各种贺冬礼物……”同样也没有提及中国冬至。
(75)此类广告极多,不一一列举,这里仅举1939年12与17日头版广告为例。这一天头版全部为冬至和圣诞广告,整个版面上有八个圣诞老人形象(分属四个广告),并有驯鹿马车、圣诞彩铃、圣诞蜡烛等图画,头条广告是“老九章冬至礼品”(专营布匹绸缎),以三个圣诞老人和驯鹿马车为“冬至礼品”促销。
(76)载《申报》,1939-12-24。
(77)明清两代尤其注重皇帝、皇(太)后的“圣诞”,《万历野获编》卷二十六说:“故事,衍圣公每岁圣诞必入贺,且随班常朝”(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下),第673页,北京,中华书局,1959)。这里说的“圣诞”是皇帝的生日;清代帝王圣诞民间也得庆祝,如康熙五十二年“圣诞前后日,苏城自织造府至城外下津桥,一路悬灯结彩,设香案,游人妇孺如在锦绣中行”(《吴城日记》,见《丹午笔记·吴城日记·五石脂》,第260页,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此书中也记录了“太后圣诞”,又见该书第256页。
(78)时至今日,民间仍把佛祖、观音等各路菩萨的生日尊称为圣诞,仍有恭祝活动。
(79)国民党祭孔是把孔子的大同思想与孙中山的三民主义结合在一起,所以在纪念仪式中有“唱党歌”、“向党旗、总理遗像及孔子遗像三鞠躬礼”、“主席恭读总理遗嘱”等项目。
(80)吴贯因:《中国本位文化与外国本位文化》,见《中国文化本位建设讨论集》,第288页,文化建设月刊社,1936。
(81)吴承仕:《“圣诞节”——半殖民地国家的宗教意识》(1936-12-25),见《吴承仕文录》,第201—202页,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4。
(82)张钦士选辑:《国内近十年来之宗教思潮——燕京华文学校研究科参考材料》,第397页,Printed by Commercial Press Works,Peking. 1927。
(83)载《民国日报》,“觉悟”专刊,1925-12-24,《反基督教》出版广告。
(84)宣言称:“今当耶稣圣诞之日,正教徒大肆活动之时,藉物质的铺张,作精神之迷障,稍不经意,当受其迷。本同盟职责所在,特揭基督教在中国之罪恶,以昭告全国同胞,望各界人士,趁此时机,群起努力,务使耶稣政策,不再为祸于国民。”(《一致进行之非基运动》,载《民国日报》,1926-12-25)
(85)《大公报》的一篇文章观察到,自五四运动以后,各种反基督教运动风起云涌,“在圣诞节前后,尤为飞跃”(李春波:《今年的圣诞节?》,载《大公报》,1926-12-26)。
(86)杨卓初:《非基督运动应注意的几点》,载《民国日报》,“觉悟·非基督运动特刊”,1926-12-25。
(87)吴承仕:《“圣诞节”——半殖民地国家的宗教意识》,见《吴承仕文录》,第199页。
(88)本埠新闻“短讯”:《省党部反对基督教宣言》,载《民国日报》,1926-12-25。
(89)《青年会庆耶诞之国旗问题》,载《申报》,1928-12-24。《申报》的报道属于客观的叙述,而《民国日报》对此事的报道则充满了政治火药味,新闻标题也很鲜明:《青年会目无党国——万国旗中,独无青天白日旗 来宾纠正,犹再三推诿曾不知醒悟》(载《民国日报》,1928-12-24)。
(90)总理诞辰,《申报》曾有一篇小说《圣诞》(1927年12月25日“自由谈”)称之为“圣诞”。小说讲到两个小孩在耶稣圣诞节去礼拜堂一事,其中一个是革命家庭的孩子,他刚过完总理的圣诞,但是经不住礼物的诱惑,与信奉耶教家庭的孩子一起“连奔带跳地去真神堂庆祝耶稣圣诞去了”。孙中山的诞辰(11月12日)在南京政府期间一直是法定节日,这一天全国放假一天,并悬“党旗”、“国旗”以志庆贺。
(91)耶稣圣诞日这一天也是云南起义纪念日(1916年由北京政府确立)。
(92)1936年12月25日是蒋介石“西安事变”后回到南京的日子,因“国家之强、民族之兴咸系于蒋委员长一人,故定是日为民族复兴节”(《明日民族复兴节——各校悬旗庆祝》,载《申报》,1938-12-24)。
(93)特别是与耶稣诞辰同一天的云南起义纪念日,《申报》也经常提及,且经常对比这两个节日,从这些对比中可知,云南起义纪念日远比不上耶稣圣诞节热闹。比如,1927年圣诞节,有人在《圣诞节感言》一文中感叹道:“云南起义的蔡松坡,也是一位救国的豪杰,为什么记着他的,除了少数官厅学校报界,有些点缀外,没有极热烈的举动呢。”(载《申报》,1927-12-25“自由谈”)1939年圣诞节照例十分热闹,在一篇写给小朋友看的文章中,作者告诫小朋友在欢庆耶稣圣诞的时候不要忘记建国日和蔡锷起义的日子,因为这些日子“大多数人是遗忘了的”(宛文:《耶诞节勿忘云南起义》,载《申报》,“儿童周刊”,1939-12-24)。有时甚至要拉上耶稣圣诞节以增强云南起义纪念日的欢乐气氛,如1917年第二个云南起义纪念日,寰球中国学生会学校因两个节日适在同一日,晚上开庆祝会,除了请吴稚晖演讲之外,也以“中西音乐趣谈故事会等以助余兴”(《寰球学生会之庆祝》,载《申报》,1917-12-15)。显然,吴稚晖的演讲是关于蔡锷起义的,后面的文艺演出属于耶稣圣诞庆贺。1938年《申报》报道云南起义纪念日和“民族复兴节”,新闻中只说“本市各机关、公园、公司、工厂、商号、住户暨各学校等,今日均悬旗庆祝,银钱业并于星期一补假一天”。但后面说“同时更值耶稣基督圣诞节,全沪市民情绪万分热烈兴奋”(《庆祝民族复兴节》,载《申报》,1938-12-25),似乎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市民情绪才格外兴奋。
(94)疚堂:《圣诞与世风》,载《申报》,“自由谈”,1947-12-25。
(95)靖文:《圣诞的憧憬》,载《申报》,“自由谈”,1947-12-24。
(96)《申报》文学副刊“自由谈”、“春秋”以及“儿童周刊”每逢耶诞节都有此类内容。大量的圣诞广告更可以表明,中国人热衷的就是圣诞所带来的世俗消费和世俗享受。
(97)从清末民初的一些记述中,可知耶稣诞辰可能对孔诞庆祝有一定影响。《申报》在1905年9月25日(农历八月廿七日)孔子生日这一天曾刊出社评《论孔子生日大纪念》,主张纪念孔子诞辰,文中特别提到“西教诞辰”的盛况。民国初年,康有为在《曲阜大成节举行典礼序》中也谈及欧美热烈庆祝其教主的情形,并直陈“诸教未相通之时,无以相形者,不举行圣诞之典可也,今他教举圣诞之典而我不举,无乃我忘其教主乎?故今者不可不举行圣诞典也,时也”(《不忍》杂志第九、十期(合刊),1917年12月出版)。
(98)鲁迅:《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见《且介亭杂文二集》,第99—101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
(99)每到圣诞节之前,《申报》的圣诞消费品广告非常多,冬至节礼品也不得不借耶稣圣诞节之名吆喝。1922年的“《申报》耶稣圣诞增刊”提前到12月11日刊出,原因就是“应各商家之要求。故特提前两星期,俾读报诸君于冬节酬赠礼物,可得充分之参考而便问津也”。
(100)唐振常:《市民意识与上海社会》,载《二十一世纪》(香港),1992(6)。转引自[美]李欧梵:《上海摩登——一种新都市文化在中国1930—1945》,第6页,毛尖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