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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荣:《公车上书记》作者“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究竟是谁
来源: 作者: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1-10-18

原文出处:清史研究》()20112期第138144

作者简介:张海荣(1981-),女,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研究生,北京 100871

 

 

公车上书是甲午战后的重要事件。目前研究公车上书的史料主要有三种:一、光绪二十一年(1895)闰五月上海石印书局代印《公车上书记》。书中内容依次为仓山旧主袁祖志《序》,长沙刘锡爵、斐如甫《序》,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公车上书记》(以下简称《未还氏),康有为《上清帝第二书》及不著撰人《公车上书题名》。二、同年八月,康有为弟子徐勤撰《南海先生四上书记·杂记》。三、康有为自编年谱《我史》。其中,《未还氏》写作时间最早(作于光绪二十一年五月初一日),详细记载了公车上书的起因、经过及其流产的过程,被学界广泛征引。然其作者究竟是谁,一直是个谜。这对于判断《公车上书记》的学术价值、考察康有为与公车上书的关系而言,实是不可绕过的一环。
        “
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究竟是谁?黄彰健先生指出:梁启超在《清议报》上为文,曾署名哀时客。此序文或系梁所作,亦未可知。汪叔子、王凡两先生曾专文考察《公车上书记》的刊销情况,认为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就是《公车上书记》的出版者古香阁主”——“沪上的一个普通书贾,理由是未还氏在其记文中称:因为记其始末,刻其文及其()姓氏以告天下欧阳跃峰先生判断他与康有为的关系非同一般马忠文先生很怀疑此即为康有为本人房德邻先生表示不知他究系何人,但肯定不是康有为,并就发动、组织、投递等几个关键情节质疑《未还氏》的准确性。茅海建先生从《未还氏》、徐勤《南海先生四上书记·杂记》、康有为《我史》之间的递进关系,推断他很有可能是康本人或康党成员朱宗震、王欣嘉两先生猜测未还氏,似为王韬的隐名,待考。
        
单就《未还氏》本身来看,关于写作缘起及著者讯息表述如下:
       
试事既毕,计偕者南下及沪,为述此事甚悉,且有录得副本并姓名单见示者。为读一过,虽不免有言之过激,及陈义太高,骤难施行者,然煌煌之文,惊天地泣鬼神矣。因为记其始末,刻其文及其人姓氏以告天下。其各省分上之稿尚当汇搜续刻,以存一朝未有之公案焉。光绪二十一年五月朔。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记。
       
其中透露了三点:一、著者未亲自参加公车上书,其消息得自参加过公车上书却未中试的举子,他们还为著者提供了上书的副本并姓名单;二、著者对于康有为的评价分为两面,一面盛赞康所撰上清帝第二书”“惊天地泣鬼神,一面又认为其中有言之过激,及陈义太高,骤难施行者;三、著者时居沪上,可能是一位老人,号未还
       
某日,笔者偶然翻阅《经元善集》,其中有经元善致谢家福一函,文末称:幸再与未还老人质证之(未还,沈谷人谱兄别号也)”(11)然则未还老人沈谷人是否就是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
        
沈谷人,即沈善登(1830-1902(12)),字尚敦,号谷成、谷人、行一,著名居士,法号觉尘。浙江嘉兴桐乡县人,出身书香门第,祖炳垣、父宝禾皆为举人。早年就学于钟文烝,受春秋谷梁学。同治六年(1867),与胞弟善经同举于乡。翌年,中二甲第52名进士,钦点翰林院庶吉士。(13)受知师中有张之洞、马新贻、谭钟麟等。(14)中年,深研佛学,以净土为总持,及专念他佛散心得生之理(15)并兼涉西学。沈氏自称:余夙世为僧。幼六七龄时,数有梦征,绝险怪,历十年不变。最后梦得师资,为题自画小影,乃截然不复梦。岂余固从西土来耶?因取题句意,自号未还道人”(16)光绪四年(1878),他与好友张常惺等,结坛苏州邓尉圣恩寺,写《弥陀经》、摩崖于杭州西湖小霍山。至今垂为胜迹。此外,他还积极参与佛经刻印活动,曾向日本佛学家南条文雄等托请中国失传佛典,择善付梓,并与著名居士杨文会、许灵虚相交甚密。(17)光绪八年,沈善登出面承办湖北荆门煤矿,然因盛宣怀事多掣肘,上海又发生大规模金融倒账风潮,股商纷纷退股,最后只好将矿转给盛宣怀。(18)在电报兴办过程中,也有沈氏活跃的身影。(19)沈善登还多次参加义赈,并因此与沪上名流经元善、郑观应、谢家福相识,结为金兰之交。(20)郑观应《易言》一书曾请他与谢家福二人修订(21);经元善创办上海经正书院,又请他出面主持。(22)晚年,沈氏专精《周易》,勤于著述。其生平好藏书、刻书,有《报恩论》、《经正民兴说》、《论余适济编》、《古本大学顺文》、《需时眇言》、《证心集》等行世,并编刊豫恕堂丛书(23)时人对他的评价是道心甚坚,佛学甚深(24)“深通六艺,博极群书,深识达览,洞视古今中外……而守道纯笃,不肯枉尺直寻,以求用于时……深通内典,博涉泰西政艺之学。”(25)张岱年先生曾专文研究沈善登的哲学,指出:他的思想是经学、佛学和西学的混合物。”“沈氏提出了一个颇有独创性的宇宙论学说,从哲学思想来说,沈善登的思想与康有为、章炳麟相比,似乎并无逊色,而且较为完整……沈氏的学说还是值得注意的。太虚法师列之为夺禅超教律之净的代表人物。(27)
       
沈善登与康有为直接交往始于光绪二十年。其时因甲午战事失利,经元善有意响应盛宣怀、钟天纬等人号召,发动友朋及各界仁人志士,招募义兵,筹集义饷,并竭力争取署理两江总督张之洞的支持。然沈善登认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极力劝阻。沪上绅商对此也有很大争议,和之者殊寡(28)加之中日议和很快告成,事遂中寝。不过,其间还发生一段插曲。光绪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经元善连致谢家福两函提到康有为:
       
兄新识一友,临桂人,热心好善。近接函称,有问学友某君,渊博通才,附来保鲜、攻日两策,及罪言三篇一并呈鉴,即可以觇其抱负。此二君连沪上梅溪张君,已托人上陈南皮制府。
       
昨寄一缄,谅已达览。今又附某君所著《〈尊小学斋〉书后》一篇,请察阅。(29)
        
其中,临桂人,指龙泽厚;某君,指康有为;梅溪张君,张焕纶;南皮制府,张之洞;,钟天纬。显然在此之前,经元善与康有为并无交际。谢家福同样不认识康,却给予恶评:
       
某君学问议论,香帅督粤时,谅已早知。香帅此时澄观有待,盖知行必践言之难也……梅溪鞭劈近里,素甚佩服。某君,福未深知,吴越士大夫皆以狂士目之。
        
钟、康、严所议,虽其说难行,然此即未死之人心,蓄以待用,必有得当报国之一日……某君稿件奉缴,再请以管见质诸未还。(30)
       
二十七日,经元善将谢家福复函转呈沈善登,并加以评论,其中有涉及康有为、梁启超师徒者。沈氏对此一一注复:
      
敝友龙君书来,有梁孝廉奉师命,愿来助成经正书院。在沪遍访,不获遇。正拟函讯龙君,而望炊初次复函,有吴越士夫目康狂生一语(沈注复:论学问,谢为康门生尚不配,并未相识,何得轻论?可谓妄矣)。弟续附去《〈尊小学斋〉书后》各稿,望炊复函不着一字。谢与康未曾晤面,或所闻不善者恶之口吻,而先入为主也(沈注复:谢岂能知此中消息,正是惯使乖巧耳)。梁应邀约与否,乞兄酌之(沈注复:梁肯来,求之不得。兄实病废,远不如夏间矣)。伫盼示复。(31)
       
十一月二十九日,沈善登又致经元善一笺称:
        
康先生,闻名已久。前读《伪经考》,颇有卓见,意必其人高不可攀。今夏会邂逅晤面,始知仁心仁术,真积学有道君子,佩服之至!惟《长兴学记》一卷,或系年轻时手笔,将来必然后悔。望炊无识,人云亦云,论学术,相去甚远。梁孝廉学承渊源,能来总持经正书院最妙,此下走所馨香祷祝者也。(32)
       
由上可知,沈善登在光绪二十年夏曾与康有为晤面,对康大表欣赏,给予仁心仁术,真积学有通君子的高度评价;他盛赞康有为《新学伪经考》颇有卓见”(这似乎与沈自身的谷梁学背景有所关联),而对《长兴学记》不以为然;他大概不认识梁启超,但因梁为康有为弟子,同意请其主持经正书院。经元善得沈氏复函,随即四处打听梁启超的下落,并致函龙泽厚询问梁在上海的落脚地。(33)然梁仅在沪停留数日,很快返回广东。(34)此事不了了之。(35)
       
翌年公车上书事件发生时,未还道人沈善登正居于上海美租界豫顺里(即虹口汇业公所西首)沈公馆。(36)此时他年已老迈,左目失明,久卧病榻,但仍关心世事。这与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的署名完全吻合。此外,笔者还有四点发现:
       
一、上海石印书局刊印之《公车上书记》扉页左旁题光绪乙未徐骐署。光绪二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申报》上曾刊登书润助赈
       
平江徐荩臣明经,名骐,书法直追钟、王,有目共赏。向来润格堂轴,五六尺,两元;三四尺,一元;屏条同。联对五六尺,一元;三四尺,五角。扇页细楷,一元;行书,三角。匾额,四元。代撰寿叙、碑文、联语、题词等,面酌。纸劣不书,泥金自备。现寓虹口汇业公所西首桐乡沈谷成太史公馆。悯念北省灾荒,发愿助赈,书润照格减半。欲求书者,请将润资交源通官银号、《申报》馆、仁济堂、丝业会馆四处,掣取收票送沈公馆。三日取件不误。
        
这证实徐骐当时恰好寄居沈善登公馆,与沈关系密切。
       
二、《未还氏》一文有初九日松筠之足音已跫然矣,议遂中寝一语。茅海建先生指出足音跫然典出《庄子·徐无鬼》篇一:夫逃虚空者,藜藋柱乎鼪鼬之迳,踉位其空,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37)这表明作者对于庄子十分熟悉,信手拈来。而在沈善登的著作中就经常引用或发挥庄子的学说。如:
       
经术荒疏,无裨实用。而令学者熟读《古微书》及路史、古史考,以期得人才,无论其必不可得,即得之,又何裨实用?庄子言大愚不灵、大惑不解……可哀也哉!(38)
        
又有:
       
惟后人撰《五教仪》曾一及之,以借庄子援督为经之说……
       
盖十方世界,在一大灵光中,犹海浮沤耳。由其光盛生威,威生耀,耀生热,热生气。此气非呼吸有质点之气,老子谓之谷神;庄子谓之踵息;神仙家谓之祖气,谓之罡气,谓之元阳;孟子谓之浩然之气
        ……
庄子言黄帝得之,以袭气母,殆即谓此。(39)
       
如《文心雕龙·神思篇》云方其搦翰,气倍词前,暨乎成篇,半折心始数语,曲写文心,而推之事物,则知庄子所谓心迹之判久矣……庄生反言若正,正言若反。《文心》恢诡,类如此……(40)
       
此外,张岱年先生分析沈善登事理对举,无为善恶对举,心要内外两忘,心有全体大用及体用一原,显欲元间一语时,也点出无为善恶内外两忘二语,源出老庄。(41)这种行文间的不经意,正透露了作者的写作风格。
        
三、沈善登对于康、梁师徒虽表好感,却绝非康有为的死党;他对于康的观点虽表欣赏,也有委婉批评之词,这与《未还氏》所持立场十分接近。具体来看,沈、康二人在学术、政见上的相通之处包括:1)康有为宗公羊学,沈善登宗谷梁学,皆属今文经学。2)康主张以儒立教,沈也强调:儒佛并崇,我朝本教也,国教也。”(42)3)康主张实行变法,变革政教;沈也倡言:法无不变,变则通,通则久,天道然也。”(43)“今议变法,不以敬教劝学为先务,而惟水火、汽机、工商、制造等学是求,本先拨矣,何法之能行?……泰西各国政教颇得此意,议者曷审思之。”(44)不过,沈、康二人也有重大分歧,观沈善登对于张之洞  《劝学篇》的评价可知。沈氏称:
       
今我群阴剥阳,上下穷困。有志之士,争言变法图自强,而率不循其本,甚则几欲尽废我中国四千二百余年圣帝明王政教之旧,惟西学是从,是犹导川而塞其源,涸可立待,何通之能求?座主南皮张先生著书廿四篇,篇各为题,直抉其弊。大意以保种必先保教,保教必先保国,国与教与种,实相终始,如环无端,而措施有本。故以同心教忠开宗明义,而总题为劝学,以教固徹,上徹下也。孟子言保民而王,言得民在得心,言善教得民心诸说,全书大旨先后同符矣。虽然,使此书出于二十年、三十年前,何至有今日?而群疑众难,必不行也。此书出于今日,殆可通行矣,则未知夫汹汹者之怨我、詈我,举凡抵隙蹈暇以尝我者,亦尚待我从容布置否也。(45)
       
再者,《未还氏》还特意点出康有为尝以著书被谤议于时,联系之前沈善登、谢家福围绕康有为展开的种种争论,实非无的放矢。
       
四、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五日,康有为曾向朝廷举荐沈善登、谢家福、经元善、严作霖、龙泽厚五人,赞其操行廉洁,任事忠实,久在商中劝募,商情信服,义声著于海内,可命其试办上海商务局,经理商学、商报、商会诸务。(46)其中沈氏名列首位。若非二人有一定关联,康氏似乎也不会如此力保。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沈善登就是沪上哀时老人未还氏
        
那么沈善登在《公车上书记》刊行过程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据袁祖志《序》称:传闻有公车之士子,于礼闱试毕之后,击登闻鼓,联名上书……海上古香阁主求得原疏全稿,拟仿泰西石印法,映拓多本,以饗众目而快人心。刘锡爵、斐如甫《序》也称:客申江,得见公车谏草……此稿急待付梓,古香阁主人属序于余。可知这两篇序作者都不曾参与公车上书,都是从古香阁主人处目睹康有为疏稿且应邀作序,古香阁主人就是《公车上书记》的发行者。那么是否如汪叔子、王凡两先生所推断的未还氏即沈善登就是古香阁主人
        “
古香阁是当时上海一家著名书庄,位于四马路中市,主要经营书籍的出版销售及书画业务等。(47)汪叔子、王凡两先生曾详细考察《申报》所刊《公车上书记》广告的频率、版面,及古香阁书庄同期所登其他新书的版面,指出古香阁书庄主人对于推销发售此书,确是充满热烈希望,准备大赚一笔厚利。然而这与沈善登这位翰林出身、家道殷富、长年居家礼佛的居士,风格不相吻合。汪、王两先生又提到,光绪二十一年夏,古香阁曾因《盛世危言》的版权问题吃过一场官司,以致败名又赔钱。(48)而沈善登与《盛世危言》的作者郑观应是金兰之交,且协助郑修改过文稿,显然不会发生此类纠纷。所以沈善登不是古香阁主
       
汪叔子、王凡两先生《〈公车上书记〉刊销真相——戊戌变法史考论之二》一文证实《公车上书记》在上海刊行,当属康有为及其党人自谋刊印。(49)主要依据是光绪二十二年梁启超致康有为函。该函称:
      
《第三书》及《四上书记》前后各事,录副寄上。《第四书》粤中云已开刻,则无须更写。《第一书》及朝殿文,南中皆有定本,尤无须更写矣。此间希顾前交与古香阁印,云本之大小如《公车上书记》,彼恐不能获利,请改用小本,如《策府统宗》。此则万不可,故提取其稿,商之别家,议复同。彼盖尝询之诸书贾,据云自强学会败后,《公车上书记》已不能销,恐此书亦不能销云云。当直语之曰:《公车记》已销数万部,度买此书之人,亦不过数万人,人有一部,自无购者矣。而彼执迷如故也。此事或俟之他日,报馆自买机器印之。粤中能刻最佳,刻本务精雅,若如《救时刍言》,则文字减色矣。(50)
        “
希顾,郑宪成,早年追随康有为,戊戌政变时,曾在上海为康传递消息。(51)汤志钧先生同样据此认为该书的刊行,与康门有关(52)茅海建先生则确认《未还氏》对于公车上书事件记述大体准确(53)联系沈善登在《未还氏》一文中所称试事既毕,计偕者南下及沪,为述此事甚悉,且有录得副本并姓名单见示者。为读一过……因为记其始末,刻其文及其人姓氏以告天下云云,则通告其公车上书经过并将副本钞付于伊的,很有可能就包括康党成员。然而,沈之目的又不仅仅是为了褒扬康有为,而是为了激励天下士气,故而又曰:其各省分上之稿尚当汇搜续刻,以存一朝未有之公案焉。当古香阁书庄得到康有为上清帝第二书、题名录及沈善登《未还氏》之后,为了便于推销起见,又请袁祖志、刘锡爵等分别作序;沈善登则请其好友——书法家徐骐为《公车上书记》题字。
       
最后,笔者还想指出的是,在《公车上书记》流布过程中,隐约可以看到外国人的身影。康有为《汗漫舫诗集》称:东事战败,联十八省举人三千人上书。次日美使田贝索稿,为人传钞,刻遍天下,题曰《公车上书记》。并有诗云:美使田贝惊士气则耶!索稿传钞天下墨争磨!”(54)而光绪二十一年闰五月十八日,《申报》首次刊载《公车上书记》广告也称:是书系粤东康长素先生主稿……近闻美国公使已将是书翻译至美。前《新闻报》曾按日排登,然未得全豹,不及十分之一,凡迁都、练兵、变通新法诸说,皆缺如焉。《新闻报》创刊于光绪十九年正月初一日,初期为中外合办,英国人丹福士(A. W. Danforth)任总董,斐礼思(J. F. Ferries)任总理。袁祖志正是该报主笔。
        
综上所述,沈善登出于对康有为及其变法主张的欣赏,不仅撰文予以褒奖,且协助出版了《公车上书记》,给康帮了大忙。随着该书的刊行,康有为名扬天下,而其上书中宣传的变革论调也引起许多有识之士的共鸣。只是后来康党为了塑造康有为维新领袖的地位,不断放大其在公车上书事件中的作用和影响,造成历史的真相越来越模糊。而人哀时老人未还氏沈善登也越来越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注释:
        
国家图书馆古籍馆藏,编号:69739
        
《南海先生四上书记》,光绪二十二年上海《时务报》馆代印。该书内容依次为光绪二十一年八月龙泽厚《序》,麦孟华《后序》,光绪二十一年八月徐勤《杂记》,康有为上清帝第一书上清帝第三书上清帝第四 书殿试策朝考卷。关于康上清帝第二书没有收录的原因,徐勤《杂记》解释道:其公车联名一书,上海近有《公车上书记》刻之,今不复上石。该书扉页还特别注明:书经存案,翻印必究
        
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专刊之54:《戊戌变法史研究》,台北,1970年,第592页。
       
《〈公车上书记〉刊销真相——戊戌变法史考论之二》,《江西社会科学》1990年第4期,第100页。
        
公车上书:康梁编造的历史神话》,《历史教学》2002年第10期,第61页。
        
公车上书考证补》,《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4期,第127页。
        
《康有为与公车上书——读〈公车上书考证补〉献疑》(),《近代史研究》2007年第2期。
        
《从甲午到戊戌:康有为〈我史〉鉴注》,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第73页,注释1
        
朱宗震、王欣嘉译注:《近代序跋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7年,第89页。
        
计偕,汉代被征召的士人皆与计吏同上京城,称为计偕;后世举人入京会试,也称计偕。茅海建先生还进一步明确道:“‘试事既毕一语,有两重意思,对会试未中贡士者,至四月十二日放榜时,试事已毕;而对中贡士者,须到五月初十日光绪帝召见完毕后,方可谓试事既毕。此处似指未中式举人回沪。”(公车上书考证补》(),《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4期,第127页。)
        (11)
谢绥之复函,光绪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虞和平编:《经元善集》,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150页。绥之,谢家福。
        (12)
另一说称卒于1903年。俞樾《春在堂楹联录存》有沈谷成庶常挽联曰:由水部入词林,以庶吉士归田,在认启单,久推前辈;因儒书通释典,逾古稀年证果,有报恩论,长寿名山。并注:谷成始官水部,继入翰林,竟以庶常终,不散馆,亦奇士也。精通释典,著有《报恩论》一卷。卒年七十三。”(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42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69年,第1161页。)时人以虚龄计岁,沈善登当卒于1902年。
        (13)
顾廷龙:《清代硃卷集成》第29卷,台湾:成文出版社影印,1992年,第79-88页。此处还载有其详细成绩:本省乡试中试第一百五十六名。保和殿复试一等第十二名。会试中式()第三十名。保和殿复试二等第三十四名。殿试二甲第五十二名。朝考一等第四十一名。
        (14)
其中,张之洞充任同治六年沈善登应浙江乡试时的副考官。许同莘《张文襄公年谱》载:九月十五日发榜,所取多朴学之士。知名者五十余人,尤著者,袁昶、许景澄、陶模、孙诒让、谭廷献、沈善登、钱丙奎、王棻等,其后皆成就卓卓,为前后数科所不及。”(上海:商务印书馆,1946年,第12页。)
        (15)
《小霍山摩崖道场写经始末记》,《报恩论》,光绪二十四年刊本,豫恕堂藏版,第2页。
        (16)
《小霍山摩崖道场写经始末记》,《报恩论》,第11页。
        (17)
关于沈善登在佛教界的情况,参见肖平:《近代中国佛教的复兴——与日本佛教界的交往录》,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43-146页;陈扬炯:《中国净土宗通史》,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551-552页。
        (18)
《沈善登致李鸿章函》,光绪十年八月二十七日,陈旭麓等主编:《盛宣怀档案资料选辑之二·湖北开采煤铁总局荆门矿务总局》,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466页。
        (19)
光绪八年四月,郑观应、经元善、谢家福致盛康函称:去年冬间,杏兄在沪,曾约会浙绅沈谷成太史善登诸公,拟先具公禀,请办杭、嘉、湖、宁等处。嗣议先添汉口一线,须由南洋发端,因而暂缓。”(夏东元编著:《郑观应年谱长编》上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30页。)“杏兄,盛宣怀。又,光绪九年,杨仁山致南条文雄函也称:敝友沈君,名善登,字谷成,浙省太史公也。居上海。问中国电报局便知。”(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第195页。)
       (20)
关于几人的结交情况,经元善回忆称:弟与陶斋、绥之均因苏沪创办义赈获交。自戊寅至癸未(1878-1883)六年中,陶斋言听计从,交融水乳。谢、郑、经三人遂订金兰……辛巳(1881)元日,又添二沈,结五人之义,盟词俱在。”(《盛档》,转引自易惠莉:《郑观应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218页。)“陶斋,郑观应;二沈,沈善登、沈善经兄弟。其中,沈善登与经元善情谊尤笃。沈氏光绪二十三年作《〈趋庭记述〉序》称:光绪辛巳(1881),余客上海,襄赈务,获交莲山经君。知其为芳洲先生长子也,相与追溯世交……迩年余久病,莲山亦病聋习静。函寄所编《趋庭记述》,索余序。虽呻吟病榻,余何能嘿然无言乎?”(经元善撰:《趋庭记述》,光绪二十三年仲秋刊本。)
        (21)
《〈盛世危言〉自序》,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上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35页。《郑观应集》还收录《答沈榖人太史、沈味畬孝廉论万物备于我》一首称:万物备于我,言赅寓意深。圣凡分淑慝,理欲辨人禽。云叶封山影,风萍曳水心。数椽居陋巷,片月揭空林。道悟鸢鱼趣,言诠药石箴。反身有真乐,太素是知音。”(同上书,下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1276页。)
        (22)
关于经正书院的创办情况,经元善称:癸巳、甲午间(1893-1894),集同志创设经正书院,中西并课。定章修膳较丰殷,阜者方能从学。”(《致郑杨董三君论办女公学书》,光绪二十五年,《经元善集》,第275页。)
        (23)
参见严文郁编:《清儒传略》,台北: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58页;马新正编:《桐乡县志》,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6年,第1362-1363页;陶小萍:《沈善登及其著述》,《桐乡档案杂志》,2006年第2期;陈正宏:《从写样到红印——〈豫恕堂丛书〉中所见的晚清书籍初刻试印程序及相关史料》,《中国典籍与文化》2008年第1期。
        (24)
松雪君来函,光绪二十年十一月十七日,《经元善集》,第145页。
        (25)
曹园弼:《年丈沈谷成先生易学总序》,《需时眇言》,光绪二十八年豫恕堂刊本。
        (26)
《沈善登的哲学思想》,刘鄂培主编:《张岱年文集》第5卷,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323页,第326页。
        (27)
太虚法师:《中国净土宗之演变》,张曼涛主编:《现代佛教学术丛刊65·净土宗史论》,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79年,第160页。
        (28)
《钟君鹤笙来函》所附钟天纬光绪二十三年自识,《经元善集》,第143页。
        (29)
《经元善集》,第147-149页。康有为曾作《书余莲珊〈尊小学斋集〉后》一文称:光绪二十年冬,门人龙泽厚积之自四川令归过羊城,与言沪上经君莲珊之煦煦好德,而又知学术之本,怪其道何从也。积之出《尊小学斋集》曰:是为吴下余莲珊先生遗书。盖经君之师,今以善士名天下,如熊纯叔、谢家福、严佑之皆其弟子……”(上海博物馆抄件,姜义华、张荣华编校:《康有为全集》第2册,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2页。)
        (30)
《经元善集》,第149-150页。香帅,张之洞;,严作霖。
        (31)
《经元善集》,第151-152页。望炊,谢家福。
        (32)
《经元善集》,第153页。
        (33)
《致龙积之明府书》,光绪二十年十二月初一日,《经元善集》,第154页。
        (34)
梁启超《夏威夷游记》称:吾自中日战事以来,即为浪游。甲午二月如京师,十月归广东。”(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2页。)又,梁光绪二十一年致汪康年函称:匆匆言别,忽又两月。弟亦于十月六日乘款段出都门矣。本拟偕穗卿同入杭州,既闻君已得电赴鄂,是以不果。天涯漂泊,同病相怜,未知良晤又在何日耳。数日在沪,有克服大连之信,又有旅顺不守之信,孰是孰非,可以情理度之。”(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830页。)
        (35)
此番围绕康有为展开的争论虽然就此打住,但谢家福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向经元善表示:某君狂士一语,并非人云亦云,惟狂克念作圣,是善善从长之辞。弟亦读过《伪经考》、《学记》,未尝不深佩其博学强毅,并世杰出人才,必非池中之物。然默窥中藏自是不虚,此君养到未深,而得时太早,恐难免步荆公后尘。苟先遇盘根错节,动心忍性,则家国之幸,亦正是造物之玉成,他日所就未可限量也。今不与未还争辩,姑徐徐俟诸异日,以验弟言之妄与否耳。”(《接谢绥之复函》,光绪二十年十二月初五日,《经元善集》,第155-156页。)
        (36)
参见《书润助赈》,《申报》光绪二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
        (37)
《康有为〈我史〉鉴注》,第72页。
        (38)
《补遗》,《需时眇言》需十,第15页。
        (39)
以上三段见《答问二十则》,《报恩论》卷首,第51-52页。
        (40)
《原数》,《需时眇言》需五,第37页。
        (41)
《论宋明理学的基本性质》,《张岱年文集》第5卷,第275页。
        (42)
《补遗》,《需时眇言》需十,第15页。
        (43)
《大衍勾股法三表》,《需时眇言》需九,第24页。
        (44)
《论余适济编》,光绪二十八年豫恕堂刊本,第6页。
        (45)
《原筮》,《需时眇言》需三,第19-20页。
        (46)
《商务不兴民贫财匮请立商政以开利源而杜漏卮折》,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五日,黄明同、吴熙钊编著:《康有为早期遗稿述评》,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305页。
        (47)
参考《虎林金嗣云篆刻》,《同文消闲报》,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三十日,王中秀等编著:《近现代金石书画家润例》,上海:上海画报出版社,2004年,第76页;《〈公车上书记〉刊销真相——戊戌变法史考论之二》,《江西社会科学》1990年第4期,第99页。
        (48)
《〈公车上书记〉刊销真相——戊戌变法史考论之二》,《江西社会科学》1990年第4期,第101页。
        (49)
《江西社会科学》1990年第4期。
        (50)
叶德辉:《觉迷要录》录四,罗琳主编:《四库未收书辑刊》第2辑,第21册,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年,第799页。
        (51)
陈汉才:《康门弟子述略》,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第163页。
        (52)
志钧:《戊戌变法史》(修订本),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第144页。
        (53)
公车上书考证补》(),《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4期,第127页。
        (54)
汤志钧编:《康有为政论集》上册,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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