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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研:清代候选官员得官初步
来源: 作者: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04-01

 

 

本文截取清人杜凤治在京得官前后的日记通过揭示清代铨选实况及官员得官上任前之所为,探讨了清代官员候选中的“遥遥无期”、“加捐花样”、“铨选程序”以及清代官员上任前的“拉债”、“荐仆”、“经营关系网”等问题,为研究清代政治与社会提供了具体生动的历史素材。

关键词:清代  铨选  政治  社会

 

《望凫行馆宦粤日记》,为清代咸同年间浙江山阴人杜凤治所撰,始于18665月,终至188210月,16年未曾间断,共41(原缺第2)藏中山大学图书馆。该日记稿本上年收入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广东清代稿抄本》第一辑,列第1019册,得以出版面世[1]

日前随手翻阅数页,不料竟被深深吸引,欲释不能。本想看完再做推介,无奈数量既大(169大册),字迹亦草,又是挤时间阅读,进展较慢。然正所谓“走入历史现场”,亟于“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故先截取杜凤治在京得官前后的日记,撰写此文,讨论其所反映的清代铨选实况及官员得官上任前之所为。

而后,或拟随阅杜凤治辗转广东地方官场、历任广宁、四会、南海等县知县之日记,陆续分别撰文,深入探讨清代基层政权与基层社会、中央与地方、权力格局的演变等问题,以飨读者。

一、候选与“花样”

清代铨选(即任官)之法由举人授知县分为“拣选”(以应升之员选补)和“大挑”(乾隆定制,每六年在三科不中的举人中面试,十人取五,一等用知县,二等用教职)两种。从日记中看,杜凤治属于前者。

咸丰五年(1855),杜凤治来到京师吏部办理相关手续等候“拣选”,即所谓“赴部投供膺拣”。从那时起,杜凤治寓居京师,开始了漫长的“候选”生活。其间,杜凤治在同乡家教馆、代写笔札为生,因“馆谷稍丰”,积攒了一些余资。转眼居京7年,杜凤治益觉“拣发难凭,马齿日长”,“忽兴入资之想”,于同治二年(1862)冬,由“拣选举人”托人花钱加捐,进入选用知县不论双单月[2]且不必挨次排队的“不积班”。

名为“不积”,实际“不积班”内仍需排队。同治三年(1864)春,杜凤治被归入37卯,七月末掣签,在“不积班”4人中名列第三,八月初“赴部投供”。通常“‘不积’到班,例选单月一人,双月一人”。当时“不积”选令正到36卯,36卯第二名归双月者尚未选。37卯接踵即到。而按例名列第一的蔡姓应选单月,第二孙姓应选双月,杜凤治第三,必须重轮,待卯次完时由第一卯轮起,然后才可按班序出选,这又得等大约七八年之久。杜凤治“自叹命蹇”,已觉“无望矣”。不料,峰回路转。冬初,杜凤治偶遇一吏部朋友,其一见杜即向之道贺,原来第二名孙姓之父(母)突然去世,须照例回籍守制,杜侥幸“拔做第二,双月可望矣”。这基本就算是落停了:选官入仕已无问题,只待双月掣签决定得到何省何县之缺。杜凤治日记中虽称:“予向不敢乐人之祸,万事前定”,“予幸而到班有期,皆命为之,无足忧喜”,但仍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立即函托在曾国藩处为幕友的姻兄徐巽翁,为他在知县上再捐加一个同知衔,有了同知衔,即可“加一级并将本身(左贝右也)封祖父母与父母共二轴(诰命),从四品封典”。

同治四年(1865二月,36卯第二得官而去。37卯第一的蔡姓六月才到班。时各省县令之缺由外截留的多,吏部拣发的少,每月三四缺、一二缺不等。待铨各班均壅塞延期。五月庶常散馆[3]11人中又有9人拟出任州县,俗呼“老虎班”,各项单双月顶选者都须让其先选,所以直到冬月,蔡姓“犹未果也”。杜凤治知自己到班尚早,“悠游听之”。

同治五年(1866),杜凤治探查得知,除上月“简缺即用”及大小“银捐”不计外,确定拣选的共有10缺,可到去年腊月仅选2人,还必有8缺。当年适逢“大计”[4]查吏之年,按例各省必赶在二月二十日以前抵吏部。经考核属六法参劾被开除的各遗缺即于月末开选。当时太平天国刚被镇压,豫东滇黔甘五省余波未靖,封疆大吏无暇兼顾,多要求延期,二十日前到京“大计”的只有5省。直隶出2缺,山西出1缺,四川出3缺,湖南出2缺,湖北无出,广东应到未来,共计8缺。外加陕甘另出2缺,有10缺了。及至议选,上月“简缺即用”(可能包括蔡姓)及“银捐”大者占去4缺,仅余6缺,杜凤治到班时还欠2缺。距三月二十五日掣签前3日,广东“大计”送部复核的公文忽然到了。其中县令被参劾去职的有4缺,为翁源、永安、广宁、遂溪。议者纷纷,有说应遞入三月,有说应勒归二月,而当道以为,“大计”遗缺,向来归二月铨选,因而广东选官之缺仍照旧年勒归二月,与三月选官一并办理。后广东又来一海丰“丁艰”[5]缺,查亦系三月廿五日前到,同归二月,由候选人员掣签得选。如此杜凤治拣发的省分已定,惟不知是5缺中的哪一缺而已。

三月二十四日杜凤治赴吏部大堂验到,二十五日掣签,得广宁知县缺。二十六日赴午门前阙左门验看。钦差铨选大臣有兵部尚书董恂、刑部尚书齐承彦、工部尚书单懋以及载崇等8人。又例派都察院科道官8人监验。“午刻竣事”。四月初五日为逢五逢十日照例引见之期,杜凤治等天微明即进大内,到内阁守侯。午初,肃王等钦差铨选王大臣先后到,“在东旁一顺立”。吏部司官排班带领杜凤治等同班10人入内阁大堂,向上跪,口背履历,仅名某某、年若干岁两句,“片刻验毕,各散”。初九日,杜凤治赴鸿胪寺谢恩,二十六日到吏部画凭(自书上任“凭照”中须填写、核对的籍贯、履历等个人资料)。二十七日到吏部司堂领凭(领取上任“凭照”亦即委任状)。至此,杜凤治长达10年的寓京候选生活结束。

从杜凤治候选得官的经历,可知以下数点:

1清代中后期铨选中的“候选”成为了问题。

清代各种官职均有定额编制。在任官员如亡故、告病(还乡)、休致(退休)、丁忧(父母之丧回乡守制)、终养(还乡奉养年迈父母)、参革(被参劾革职)等,便出现了编制缺额的现象,称为“出缺”,其相应的官职则称为“缺”。有资格的人,按出身、资历等分为“班”[6],依次排序,候选补“缺”入仕。 

候选者“资格”的取得,分“正途”与“异途”。其中通过科考途径取得功名的进士、举人(称“科甲出身”)、贡监生、荫生有特权的旗人以及国家大员保举的为“正途”;通过科考以外考试途径的吏员、生员、以及捐纳、军功途径的为“异途”。清朝铨选本重出身,知县的出身直接系到吏治的优劣,据乾隆十年(1745)《缙绅全书》,当时全国知县中进士44.6举人22.3[7]科甲出身总共66.9%,加上占12.7监生,“正途”出身接近80。事实上,清朝铨选正以科举为前提和基础。杜凤治是举人。清初规定,举人参加会试三次未中进士,即准其挑选知县;若就教职,不拘年分。但是,举人每科中额1200余人,10年就是5000余人,铨官不及1/10。加上有优于举人班的进士班(进士班选官也有迟至10余年的),乾隆间,“举人知县铨补有迟至三十年者”。杜凤治所处的咸同年间,捐例大开,“遇缺尽先”、“无论题选咨留遇缺即补”,“正途转相见绌”,甲班“往往十余年不能补官,知县迟滞尤甚”[8]。有“加捐分发”、“到省委用”的,还要到掣签省分与 “题调缺”[9]“留缺”[10]等一起再次候选。该省督抚用木牌将指任实缺抄出挂在辕门之外,称“挂牌”,牌上有名方可“署任”(代理),半年后没有大的过错,再报吏部,改为“实任”。同治八年(1869)江苏巡抚丁日昌上《条陈力戒因循疏》[11],中有:

即如江苏一省言之,道员可由外补之缺,不过二三员;府、州、县、同、 通可由外补之缺,亦不过十余员,而候补道约有六七十人,候补同、通、州、县约有一千余人。夫以千余人补数十员之缺,固已遥遥无期,即循资按格而求署事,亦非十数年不能得一年。

一个职缺七八人乃数十人排队挨次候补,有的老死也未能得授实职。可知,杜凤治候选10年,绝非偶然。

清初规定,候选者需到京赴部按月投供点卯。后一度取消,令各回原籍,由吏部查核年月前后,掣签拣选,然后将凭照寄发给当选者。然寄凭恐顶冒;遇有事故缴凭更选,都不方便;远省选人往返动辄经年,不能悬缺过久,于是“人文到部,按次铨选”终成“永制”。其间,清廷也看到候选者数年十数年“选期难料”,“往往饥寒旅邸”,而采取变通措施,允许部分应选者回籍。但候选者通常不回,因为需要按月投供点卯;而且毕竟京师交际多、信息多、机会多。

杜凤治自咸丰五年(1855春赴部投供膺拣10余年间,“凡遇各省拣荐,无不亲到,约计不下30余次”,均未成功,“自叹命蹇,悲叹而已”。最让杜凤治捶胸扼腕的,是他自己的失误。一次拣选时,在上秉笔者已经圈用了,又翻过来看,忽不动笔。杜以为不用,出朝扬长而归。后来方知,走后上面重呼“杜凤治”之名,无人应对,于是以“规避未到”,扣选一次。一次杜凤治因当月未投供,认为不用预拣,没有在意。拣前又“因事一夜不寐,日出熟睡”。午前吏部朋友来告,已列名候选,急呼醒,从速去!杜没睡醒既愤且烦,面斥“不去!”亦以“规避”扣选一次。报捐注册时,部友告知,今虽改捐,将来到班还须照扣。杜凤治托人在投供簿上详注:“拣发未到扣选两次”,“今既改捐,不论双单并选不积,到班时无容扣选”方才了事。

10余年间寓京候选,当事者生活压力精神压力无以复加,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前途渺茫,乃至于进香拜神、求签问卜。一次广东不用,杜凤治出城进香,求了关圣帝一签,曰:“我虽许汝事和谐(未拣前得一佳签),谁料修为汝自乖,但改新图莫依旧,营谋应得称心怀”。杜凤治再拜诚祷,请重赐一签,曰:“焚香来告复何辞,善恶平分汝自知,呼却昧中心里念,出门无碍是亨衢”。杜凤治写道:

“是圣心明诏我,以拣发之不能得也”。“思贵贱富贫寿夭无定,而实有定,有定而又无定,凭天所命,任人自为,固不必求签问卜,屡渎尊严”。

何其怅然乃尔。

2清代中后期“加捐‘花样’”左右了“铨选”。

所谓“花样”,是“捐纳官或非捐纳官,于本班上输资若干,俾班次较优,铨补加速”。

康熙十三年(1675),知县可花钱捐入“先用、即用班”。康熙三十三年(1694),有人请加增“应升、先用捐”,遭到了反对。御史陆机说:“前此有纳‘先用’一例,正途为之壅滞。皇上灼见其弊,久经停止。纳‘先用’者,大多奔竞燥进。多一先用之人即多一害民之人。不待辨而知其不可。”乾隆年间虽屡开捐例,但名目不多,只在“月选”中有“不论双月选用及双月先用,不论双单月即用”等“寻常班次”。这也许是当时正途铨补较为顺畅,无须加捐“花样”,捐输者也即“至是而止”。以后为之一变,道光时增加“插班间选”、“抽班间选”、“遇缺”、“遇缺前”等名目;咸丰时又增“分缺先”、“本班尽先”、“分缺间”、“不积班”(杜凤治捐的即是此班)、“新班遇缺”、“新班尽先”、“分缺先前”、“分缺间前”、“本班拟先前”、“不论班尽遇缺选补”等,又有“保举捐入候补班”,“候补捐本班先用”例,所谓“花样繁多,至斯已极”。不但“花样”班次多,而且“打折”、鼓励加捐,实际纳捐成数不及定额之半,甚至只有一成二成[12]。同治后,清廷对肯于多出钱(输银在定额6成以上)的人,另立“银捐新班”、“新班尽先”、“新班遇缺”等。同治八年(1869),吏部以银班遇缺占缺太多,改分班轮用,删“不积班”,在“新班遇缺”上设立交纳十成实银的“新班遇缺先”,叫做“大八成花样”,统称“银捐”。5缺一轮,先用“新班遇缺先”3人,再以“新班遇缺”及各项轮补班各得其一,然后周而复始。无论选、补,“大八成花样”“得缺最易,统压‘正途’、‘劳绩’各班”。光绪二年(1876),江苏巡抚吴元炳等以银捐“序补过速,有见缺指捐之弊”,请停“以救其失”。四年(1878),各项花样一律停捐。但积重难返,连“进士即用知县”班不加捐花样都难以补缺,更无论其他人了。

杜凤治寓京候选10年,得官遥遥无期。他尝试了各种途径,做了种种努力,除前述30余次应各省拣荐外,甚至不顾自己已是拣选知县的身份,于同治二年(1862)参加了6年一次的“大挑”(日记记有:“壬戌榜发,大挑二等,即时注销”)。

“大挑”于乾隆十七年(1752)定制,每6年举行1次,面试3科以上会试不中的举人,一等以知县用,二等以教职用。“大挑”尽管仪式郑重,由皇帝指派王大臣在内阁主持。但主要“以貌取人”[13],据《清稗类钞》描述,其时20人一班站立一排,大挑官一眼望去,便先挑出相貌魁伟的3人,唱为以知县用的“一等”,接唱不派实差、俗称“八仙”的8人,随唱随出,下一班再进,乌泱乌泱地依次循环。

杜凤治只被挑上以教职用的“二等”,未免掉价而尴尬。这使得他下定当年即加捐花样“不积班”的决心。

如前述,若没有37卯“不积班”第二名孙姓突然“丁忧”的侥幸,杜凤治本来或许还要等上七八年。但话说回来,若不加捐,他全无任何希望,连编入××卯、再等明确的七八年的机会都没有。

一切都要花钱,都必须花钱。他看透这一点,转身又捐了一个同知衔,“加一级并将本身(左贝右也)封祖父母与父母共二轴(诰命),从四品封典”。咸丰初推广捐例,许“七品加等捐请三、四品封,依例加倍报捐”。光宗耀祖是头等重要的事,要钱多也得花。

3、程序烂熟,斯文扫地

清代铨选拣发官员的制度和程序是烂熟的,一切照章办理。有“出叙”、“掣签”、“查验”、“引见”、“画凭”、“领凭”、“赴任”等步骤。

“出叙”,是吏部对照每月二十五日前[14]出缺应补的汉官缺之数,按班次先后,截取应补官员若干人,先于二十一、二日司议,再于二十三日堂议,确定名单;“掣签”,每月二十五日,在吏部尚书或侍郎主持和河南道监察御史监督下,应补汉官于在天安门外东华表前望阙叩首掣签确定所获官缺;“查验”,官员掣签后(俗称“月官”),需经吏部会同九卿、科、道、詹事验看,规定“查有行止为不端、出身不正、祖父有钱粮亏空或人缺不相当者以闻”;“引见”,康熙二十七年(1688)始,“州、县、同、通等官掣缺后,俱随本引见”,而皇上如乾隆在引见月官时,“辄为移易”,以“剂铨法之穷”;“画凭”,月官赴吏部登记,书写核对上任凭照所需的籍贯履历等个人材料并留“花押”[15];“领凭”,赴吏部领取上任凭照(委任状),而后,凭上任凭照“赴任”。

从前述可知,杜凤治按部就班地经历了这些程序。只是经过漫长10余年的候选、等待、奔走、钻营,杜凤治字里行间已看不出丝毫兴奋、跃然之感,只有身心俱疲、了无意趣的麻木。而烂熟的程序,也成了虚应“故事”:“午刻竣事”;“口背履历,仅名某某、年若干岁两句,片刻验毕,各散”,没有任何意义。所谓引见验看“视为具文,无足轻重矣”。

惟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各衙门对这些以各种途径、用各种手段、搏杀多年方出头地的新任官员,多报以轻蔑至少是轻视的态度。“引见”时,杜凤治等天微明即进大内,到内阁守侯。午初,肃王等王大臣方先后到,“片刻验毕,各散”。“领凭”时,杜凤治巳初(上午9:00)就到了吏部司堂,一直等到未正(下午15:00),凭科管股笔帖式委派的办事员才姗姗而来。气得他在日记中直书:“可恶可叹!

二、“拉债” “荐仆”与“关系网”

杜凤治三月二十七日领取上任凭照,凭照上大书“定限”:“本年八月初七日到任”(京师至广东省及肇庆府例限90日。按八月初七日核计共百日,富余十日,是到广宁任上之限)。但他没有即刻出发,迟至八月初三日方才启程,九月上旬到广东,在省城逗留一个月,至广宁任所已是十月二十四日

杜凤治之所以在京耽搁了4个月,重要原因之一是没钱,是要筹钱上路。与杜凤治同时获广东缺的永安知县阳晓园(名景斋)、海丰知县屈子卿(名鸣珍)亦均如此。

而候选官员一但得缺,就有人上门,主动说合借给其钱,叫做“拉债”、“拉京债”。杜凤治四月廿一日日记中记道:一个月内“拉京债者接踵而来,不下四五十人”。杜凤治以折扣太重,一直拒谈。屈子卿则以“对扣借千二百金”,阳晓园亦“无日不奔走要求”,“数日前以五扣三成借千六百金”。杜凤治以为“二公惟恐人不肯借”,每日“央求又肯吃亏,遂为若辈所胁制”,否则广东此数缺,借项七八扣到头了。他写到:“予于此辈来从不见,传言如银主肯借,即时持银亲来,说妥即定,何来跋来报往,徒费唇舌,甚厌其烦。但屈阳既用五扣,予同省同官,必难独我便宜,颇觉棘手”。话虽如此说,合适的债实不好借。杜凤治等掣的是广东之缺,正是时人眼中的“肥缺”,所谓“时运通,掣二东(山东、广东);通又通,掣广东;时运低,掣四西(陕西、山西、江西、广西);低又低,掣广西”[16]广东的钱是好捞的,杜凤治不用想低扣低息,那怕比平常条件略苛一些借债,又谈何容易!

四月二十七日,杜凤治记道:

一日不出门。自选缺后,费用层出,进项毫无。假款又□,宛转无成。贫至不名一钱,家中用度顷刻难缓。一日之间,屡次走索,甚于追呼。不谅至此,殊堪恼恨。忽思及荆室娄宜人,居贫食苦,儿女嗷嗷,一文无有,时不知如何过度,我尚不堪,宜人女流,苦更可知,伤哉!欲报无路,一见无期,痛心摧骨,有如是乎?目前境遇,宜人不死,我断不窘迫至此,言之尤令我悔痛无已者也。生我者,早见背矣。即与我生者,如兄弟姊妹妻室亦无一存,勤苦作官,却是为谁?满腔悲愤,谁则知之?

其后,五月、六月杜凤治一直在四处筹划借款。直接的、间接的、朋友牵线的、人托人的,意向不少,足有几十起,有谱的却只有一起,是刑部主事(捐)陆耦扈拉来的王青山王裁缝。王裁缝辛苦起家骤富,积有数千金,“皆从放‘官债’”。但杜凤治觉得不理想、“不合式”,折扣还在其次,那是“早有定议”(至少五扣对折)“无可如何”的事,可王裁缝啰嗦,多有附加条件,如提出须为王裁缝他事担保、本合约条款繁复琐碎等,因而中间人换了几个,往来说合商谈无数次,却迟迟没有定下来。五月十八日杜凤治在日记中记道:

闷坐不出门,自三月以来,诸事掣肘,竟至日用不给,真是智勇俱困,奇哉!

仍旧是峰回路转。杜凤治借款的问题,竟是一个仆人解决的。

六月二十九日,杜凤治朋友松堂来说,有个姓梁的仆人想跟随杜凤治,求人托松堂转荐,松堂的条件是梁仆需给杜凤治“拉债”,拉成了“即为荐用”。梁仆是广东人,“往来关说”,竟成了。说定借四千两,对扣,实得借款二千,当天就先交定银。下午,松堂又来,说酉时(1700-1900)到裕泰银号中说合,约初四五日交银,其定银已存号中。七月初一日上灯后松堂来说,借账之局即是樱桃斜街“东口堂”对过的“万益亨”号。该号去年新用掌柜,一个姓刘一个姓陈。其中又有一赵姓,原在禄泰银号学徒,因与陈掌柜有亲,成了陈掌柜的跟包,梁仆即通过赵仆的关系而得荐。现在,赵仆亦要求杜凤治收用。松堂为之力说,杜凤治无可奈何只得应允。松堂又说,陈掌柜与赵仆说了,“准于明日下午先付半数千金”,他们“同往骡马市裕泰银号汇兑”。翌日,杜凤治与松堂同去裕泰银号,刘陈掌柜已先到。裕泰掌柜王宝晋(杜凤治原来认识)出门不在,由当值掌柜(值班经理)王友卿及伙友艾涧泉办理。杜凤治松堂及刘陈掌柜借贷双方即于号内写立字据:“市平足收四千两(对扣),押。凭约到省归还(凭中定八月初七日到任),公立一硅码固封”;杜凤治画押,即时兑银;“当日先付应银贰千金,实数千两”;所付银两一半十足银一半松江银[17],将来全还十足银;携陈掌柜同去广东(陈掌柜到杜凤治任所取还款),言明归时送盘费;现每千出3厘,计30两作中间人劳金;又取10两,做为松堂门房及杜处张仆及荣贵分润等。杜凤治将所借银两暂存裕泰银号,陆续取用。

问题算是基本解决了。但开销很大。到初四,杜凤治已分两次取了800两。又要还债,如欠松堂即80两。松堂此时表示有急用,杜凤治写条让他到裕泰银号自取。这样,刚刚三天,借来的款项就有一半化为乌有。余剩的,杜凤治在十八日全部取完,用于打点行装、购买船票等。其间杜多方调查,托人购买便宜船票。最后为了省钱,决定家眷乘内河船归乡,自己带仆人等航海上任。借来的2000两显然是不够。廿一日日记中,杜凤治写道:

闭户默坐,诸事上心,左支右绌,思之未得其宜,更觉劳之。月内决意就道,川资尚缺,殊口焦灼。

然已经有了一次“5扣”借贷,杜凤治后来反倒好像想开了,洒洒脱脱,一切豁出去。先是在朋友们的帮助下,软硬兼施,几乎是强借了另一朋友原宝坻知县(褫职)章经圃“京平松江纹银贰佰金”。接着,在上船前又借了马王、梁升、赵升、单正4个仆人银340两,仍为5扣,写借据680两。最后在广东省城频频出借,欠票随开,似乎“债多不愁”,无所顾忌了。如以下二则:

(十一月十二日) 写三欠票,陈培德堂八百两;黄江夏堂五百两;李积厚堂七百两,均每月分五厘起息,半年还。凤翁经手。

(十一月十四日)今日又写广裕三百两,每月分半利一票;协成乾四百五十两一票……在省借款,安轩经手五百两,有票,利每月二分;孙泰由凤翁经手纹平贰千两,有票三纸,每月利分半,又百金无票;李芳由凤翁经手纹平七百五十两,票两纸,每月利分半,内四百五十金协成乾来,无利;又凤翁经手贰百两亦协号来,无年利。惟协号之款言明到任月余既归。

尽管如此,杜凤治仍不能不心存忐忑。他在十一月十四日日记中用小字作眉批道:“借款余二千。付□来人三百金,作洋四百带回家。在省一月,竟用去千二百两, 生平何尝如此用银?做官真可危也!”

从杜凤治筹钱上任的经历,可知以下数点:

1清代官员从得官之日起,便套上了债务的绳索,陷入了十分可能发生贪污索贿、权钱交易的泥潭。

“京债”问题在唐武宗时就有反映,中书奏称“赴选官多京债,到任填还,至其贪求,罔不由此”,“到任先办京债,剥下未足,而或借库银以偿之者”,因而提出由户部预支两月薪俸,到任后扣还。明初给新任官员本身及父母妻子都有赏,并给发上任路费。[18]清朝则一概没有。于是“拉债”、“拉京债”十分普遍。

欧阳昱《见闻琐录》记有同治、光绪年间放“官债”之事,云:近见候选州县官贫困已极、饿死旦夕,“不得已借重债以救目前,苟延性命,他日何如,在所不计”。于是有放“官债”者,谓之“赌子”。言出钱以其官下赌注。“赌子探知其名次在前,三五年可署事,然后放之,非是则不放”。候选官员既已得官,可稳操胜券,“赌子”更以之为放债、下注的最佳对象。而候选官员自选缺后进项毫无(即便原有教馆等谋生之业,因有大量事务也势必放弃),到任之前交际、应酬、规费、川资等费用层出,无论多苛刻的条件,也非借贷不可。于是两下一拍即合。

清代实行低俸禄制,《大清会典》卷二一,《文职官之俸》所载,杜凤治这样的七品知县,每年官俸只有45两。雍正后实行养廉银,广东知县每年600-1500两。按1500两计,两项相加亦只1545两。杜凤治5扣举债,从得官到赴任所半年间,已写借据近万两。以他正当收入每年1545两来说,不吃不喝,近万两债务要还近6.5年。更何况“一家一日粗食安饱兼喂马匹,须银五六钱”[19],一年需约220两,加上数目不菲的乘轿坐车等费用,相对于官俸、养廉本为负数。幕友师爷、门房仆役,又需官员自己出钱聘雇。前者为官必不可少,州县官至少聘两名,每名年薪100两左右;后者为政必不可缺,除少数衙役从公费支领“工食银”外,大量胥吏无经费来源,需官员自行解决。七品知县杜凤治短期内(债券多言明“到任即还”,甚至有为按时拿回债款而随行上任的债主)到哪里、采用何种手段能够弄到万两白银,偿还巨债呢?

从清朝财政体系而言,杜凤治到任上可能得到高于他法定薪酬(官俸加养廉银)的“合理”收入[20]。但是,权钱交易的种子已经播下。这一点,从一开始便现端倪——杜凤治日记中可见,一些出借“官债”的买卖如“协成乾”号等“无年利”、“不言利”。“孟禄堂”等且“大充朋友”,对杜凤治“十分誉奖巴结”,并再三当面表示:“将来有事靡不效劳”。原来,他们私下议论:“此公作官必得意,相貌意气言动俱不凡”,而且像“广宁”这样重要的肥缺,借多少都不怕。处于困境中的杜凤治不能不“颇感之”。事实上,到了有恩于自己的债主求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杜凤治必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帮他拉成第一笔官债的松堂,一连向他荐了两名仆人,尽管他经费拮据,也只能照单全收;在省城帮他经手借款的凤翁,开口求他办事,他写道:“余到任后假伊千金有奇”,“万难推却之”,“予在省借银至三千三百两有零,身恩已重,实力不逮,但既亲并友,而又为予劳奔月余,势难推却,真为难也”,等等。而既有“权钱交易”,“贪污受贿”则是顺理成章、十分可能出现的事了。

2清代吏治败坏,候选官员得官之初“荐仆”现象反映的胥吏问题应予以特别关注。

清代候选官员得官之初,座师、同年、亲戚、朋友、同官甚至债主,为其“荐仆”、“荐家丁”、“荐幕友”的“不能计数”。又有毛遂自荐、自己央求、甚至辗转相托,怂恿该官员收录者。所谓得缺之日,亲友属托;到省之初,同官说荐[21]。“每遇缺分一露消息,荐者纷纭,竟有万难摆脱之势,而多年旧仆无不愿往”[22]

杜凤治的经历正是如此。先是被他尊为伯寅师的左副都御使潘祖荫(字伯寅)来信荐一仆林升,杜凤治不敢怠慢,特登门谒师,“面允收录”(后因故未成);接着,杜友松堂荐二仆梁升、赵升(都是辗转托)(如前述,因助成拉债而收录);接着,杜凤治旧仆张升、教馆时的旧仆祝升都要求跟去上任;接着,帮忙拉债之胡益堂胡裁缝的仆人单成绕弯求了杜凤治之子杜葆初,葆初贸然应允;接着,杜在广东省城又多有“荐仆”之事。

有《知府须知》一语道破天机:“若辈存心为此去发财耳。”[23]

为达目的,有的仆人放给主人(新任官员)钱,竟公然开价码、书“议”字,别立借票:

有放银三四百两,议为稿案门上,管一县讼狱者;议为钱漕门上,管一县征税者。其次放银一二百两,议为签押门上,管一县案卷者;议为办差门上,管一县杂役者[24]

新官委署到任,“彼辈皆如议而来”。愿打愿挨,新官也向仆人借钱,所谓“选官初至省城,及简县调繁,间遇资斧告匮,辄向幕友长随假贷子钱,挈以到官,分司职事”[25]。这种现象,俗称“带肚子(赌子)”,又称“带驮子”[26]。借债多的官员“署中皆‘赌子’”[27]

清代州县官随带长随限额20名,且规定“如违定数多带者,降一级调用”,但往往超编,有的达数十人乃至上百人。胥吏更多。柏桦以为,一般的县要二三百人,大县达千余人至数千人;刘小萌指出,清代京外经制吏员约共5.5万余人,吏与官的比例接近2: 1,加上额外吏员,吏、官之比还要更高[28]。其中,有相当部分的胥吏,特别是相当部分的家人长随,是花钱下注而来的,必要收回赌资,获取超额利润,其恶果可知,于吏治不堪设想。

杜凤治的仆人热衷投奔他,肯定各有目的。虽不像上述那样露骨,但他们帮杜凤治拉成了债,也与杜凤治发生了借贷关系:杜凤治“5扣”借了马王、梁升、赵升、单正4个仆人银340两,写借据680两。

杜凤治上任后,这些仆人都做些什么?后面的日记,或有披露。

3清代官员“关系网”的经营

在杜凤治得官后、到任前,他所经历的“拉债”和“荐仆”过程中,可以看到杜凤治有一张关系网在为他积极活动。

关系网的核心由同年、同乡、拜把兄弟、亲友等组成,主要人物有:杜凤治、杜莲衢、周步云、孙杉麓、松堂、章经圃、胡梅卿等。

其中章经圃是宝坻被革知县,在杜凤治等帮他谋划开复原职的同时,其他朋友反复示意他作为酬劳也好、出于义气也好,出一笔钱,资助杜凤治上任。章经圃不置可否。最后诸友公推杜莲衢、周步云、孙杉麓三人出面向他正式摊牌。章经圃先答以“久知你等启口不易,彼此同年至交,实为爱莫能助。然岂肯坐视,况重之以三公,何乐不为?无奈为自马贼扰后褫职用去近万,目下甚难,但三公异常为力说之亟切,定当竭力抟办,多少未可定耳”。杜凤治也报以希望:三公中杜莲衢是他的同宗本家,既师生又同年;周步云、孙杉麓与他同榜同年又换帖弟兄,“吾四人在京,以交谊论,真有手足所不逮者,为予办事,不必予托之,自然竭力尽心力,真难得也”。况三公中杜莲衢为二品大员兼学政,周步云为御史,孙杉麓现官户部福建司正管直隶省钱粮交代事宜(章经圃正为钱粮交代事宜被参革),章经圃亟需仰仗,趁此得交三君,何能不竭力?不料拖延一段时间后,章经圃对杜凤治直言“不能为力,难见三公”等语。此事在圈中引起大哗,甚有人写信与章经圃绝交,骂他“宁绝同年好,不名一钱事”,有“必欲倾之”之语。结果逼得章经圃“辗转思维,究恐有碍宦途,不得已而破悭囊”,称“先前虽然覆绝,终究过不去”,亲自将纹银贰佰两送到孙杉麓处,孙杉麓将章经圃大骂一顿,称:此事与杜凤治毫不干涉,你章经圃此事满城播扬,无人不知而学舌之,鄙陋吝啬,毫无朋情,科道翰詹无不知之。此时回头,已犹显晚。且银数太少!杜凤治成行在即,本用不着了,收下来不过大家光脸(给你个面子)而已!孙杉麓随之将贰佰两纹银转交杜凤治,命他写一无利借据给章经圃。杜凤治在日记中写道:

如经圃者,真俗语所诏:请翁不吃,吃撞翁者也。如此手段,何以为一邑主(无怪一官保不住也)。可笑。

在这样牢固的关系网中,存在环环相扣的互惠链。我为你做事,你也须为我做事。官官相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有人不按规则出牌,则必会遭到集体的唾弃。

事实上,杜凤治自得官到启程前的4个月中,最主要的事,就是经营关系网。

上层,“朝里有人好做官”,杜凤治选缺后,首先即以拜谢座师、荐师[29]之名,三谒“滇师”太子太保许慎生;五谒“伯寅师”察院左副都御史潘祖荫(潘祖荫字伯寅)等,恭执弟子礼。此后,逢节遇寿,无不殷勤走动。在几至“日用不给”的窘况下,拜送寿礼一出手就是12两;贺节之敬亦每家2两,门房还给2吊。除此之外,杜凤治造访大理寺丞陈少湖,在其家拜读陈氏家谱,竟“偶然”找到了其祖母陈氏娘家的出处,与陈少湖成了亲戚。圈内的朋友更不用说,杜凤治看日报见广东学政刘熙载告病,觉杜莲衢有望补缺,但因广东向来只放编检、讲读等官,从未放过二品大员,又担心杜莲衢未必得此,“天明尚未睡,咄咄独坐,竟不觉也”。张仆来回,说:杜大人已放广东学台矣。正将信将疑,孙杉麓大呼而入,连叫:“大事济矣!”杜凤治这才喜出望外,大松一口气。杜凤治的努力没有白费。“滇师”许慎生送给杜凤治亲笔书写的对子。杜凤治临行前向“伯寅师”潘祖荫辞行,潘祖荫打趣说:“君何高也!凡出京官宰,无不索上游八行书者,足下独无,可云中流砥柱矣!”他主动说他与××、××有交情,有通信往来,××、××是他门生、同年,可作信托之。“将来发信必道及足下高才大雅,精明练达,夙所钦佩,本无庸八行书先为游扬也。”

下层,杜凤治以核心圈子为基础,不断向外拓展。四个月来,几乎没有在家住过,均住寓所。每天轮番与同年、朋友,与同年朋友的同年朋友会晤、宴会,每个人的姓名、字号、籍贯、简历、官职都详细地及在日记中。核心人物更是每天必见,有时“连榻而卧、彻夜交谈”。不但天天见面,而且天天写信,一写就是十几、几十封,往往“掷笔天已明矣”。关系网越织,越大越密,从不到十人,发展到了百十开外。

4 个月经营的“关系网”,使杜凤治基本做到了“上有根,下有蔓”;“上有后台,下有帮派”。其势必对杜凤治即将开始的实任生涯发挥预期的作用。

 

至此,杜凤治日记已记到他到了广宁任所。本人将拭目向下阅读,请君待览下文分解。

 

(原载于《清史研究》2008年第2期)



[1]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清代稿抄本》,广东人民出版社,2007年出版。

[2] 清制内外官员出缺由吏部铨选。每月开选一次,称“月选”。双月称“大选”,从“除班”(初授官职者),“升班”(升官者)之中选补;单月称“急选”,从“补班”、“改班”、“转班”、“调班”之中选补,闰月不选。

[3] 清代于新科进士中选拔优秀者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3年,考试后散馆。优秀者授翰林院编检官,其次出任科道,再次出任部曹,再次出任州县,其转迁升任,均优于他途。

[4] 清制三年一次考核官员,三品以下京官由吏部、都察院负责考核,三品以上京官及总督、巡抚等封疆大吏先自察自陈,再由皇帝敕裁,称“京察”;地方官依隶属关系逐级考察,最后由各省督抚核其事状,注考造册,送吏部复核,称大计。考核标准为四格:“才(才干,分长、平、短三等),(操守,分廉、平、贪三类),(指政务,分勤、平、怠三类),(指年龄,分青、中、老三类);六法:不谨罢软无为浮躁才力不足年老有疾。列不谨”“罢软者革职;浮躁”“不才者降级;年老”“有疾者勒令退休。

[5]“丁艰”:遭逢父母丧事回籍守制,也称丁忧

[6] 如科甲出身的“甲班”(内又分“进士班”、“举人班”)、捐纳出身的“捐班”、“贡荫生班”、“散馆庶吉士班”以及根据任职经历的“除”(初任官职)、“补”(待补原职)、“转”(原品略高)、“改”(原品平调)、“调”(与“改”类似)、“升”(升任官职)6班(内中又分“服满”、“假满”、“俸满”、“开复”、“应补”、“降补”、“推升”各班)。

[7] 瞿同祖:《清代地方政府》,北京 : 法律出版社 2003年版。

[8] 《清史稿》卷一百十,志八十五,选举五。

[9] 本省督抚以应用之员拣选具题请补或调补。

[10] 督抚将本省可供补用之人,合为一班,依次补授。

[11]盛康:《皇朝经世文续编》卷十八,丁日昌:《条陈力戒因循疏》。

[12] 丁日昌:“名为一成二成,核其实银到部,不过数厘,且即此数厘之中,有书吏之费,有局员之费。”( 盛康:《皇朝经世文续编》卷十八,丁日昌:《条陈力戒因循疏》)。

[13] 貌以八字衡量,即”(面方长)”(面方短)” (头大身直长)、“日”(体态匀称端直)、身(体斜不正)、“甲”(头大身小)、“气”(单肩高耸)、“由”(头小身大)。前4四平八稳,为吉相,可选。后4字反之,不选。

[14] 清代月选于上旬选补八旗满洲、蒙古、汉军;中旬选补笔帖式;下旬选补汉官。

[15] “花押”是该月官将自己姓名用草体写成一个花体字,用于签字画押。据郎瑛《七修类稿》载,明朝铨选新任官员须到吏部将本人姓名写成一个难认的花押,“画字”3天,练熟后留部,如今日预留印鉴。

[16] 金埴:《不下带编》。

[17] 时北京流通十足银和松江银,松江银成色较十足银低。

[18] 《清经世文编》卷一七,顾炎武:《京债》。

[19] 蒋良骐:《东华录》卷九。

[20] 参见张研:《耗羡归公看清朝财政体系及当代税费改革》,《学术界》,2007.5月。

[21]《清经世文编》卷二一,汪辉祖:《论用人》。

[22] 延昌:《知府须知》卷一,《酌带家丁》。

[23] 延昌:《知府须知》卷一,《酌带家丁》。

[24] 欧阳昱《见闻琐录》。

[25] 盛康:《皇朝经世文续编》卷一八,汪辉祖:《学治臆说》卷上,《勿令幕友长随为债主》。

[26] 官箴书集成》7册,方大湜:《平平言》卷二,《勿借用家丁银钱》,黄山书社,1997年版。

[27] 欧阳昱《见闻琐录》。

[28]柏桦以为,一般的县要二三百人,大县达千余人至数千人(参见柏桦:《明清州县官群体》,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54页);刘小萌指出,清代京外经制吏员约共5.5万余人,吏与官的比例接近2: 1,加上额外吏员,吏、官之比还要更高(参见刘小萌:《胥吏》,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8年版,83页)。

[29] 座师:明清举人进士对主考官的尊称;荐师:明清举人进士对向主考官举荐自己之人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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