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梁任公先生发蒙近代“新史学”旨趣以来,历时百年,史观从“循环”而“进化”,议题由“帝王将相”而“国家族群”,历史学家的眼光从重大事件移至波澜不惊的社会心理、结构变迁,史学叙述的中心业已转移。
2002年,九个不同学科的学者际会北京香山,以纪念任公先生《新史学》发表一百周年为名,共同回顾20世纪史学演变历程,交相扣问当代史学发展趋向。会后结集出版的《新史学:多学科对话的图景》展示了多学科视野下不同历史叙述与研究进路的可能性。为使这种尝试得以推进,同道数人动议创办《新社会史》丛刊,期冀以别异于以往社会史的诉求,整合多学科资源,拓展叙述空间,回应历经“认识论转变”之后的当代史学思潮。在迄今已出版的三期丛刊里,围绕政治·事件的阅读方法、记忆与象征、身体与性别以及历史认识论等问题,作者们从地方感觉和日常生活角度追问“普遍知识”和“抽象概念”被建构之缘由,探寻历史提供的原初形态和复杂面相。这些尝试既激发了我们进一步探究的欲望,又使我们蓦然发现“新社会史”的理念远不能涵盖我们对历史学的整体思考,酌思再三,遂决定再集同道,共襄“新史学”之盛举。
前辈先贤的业绩斐然在目,标举“新史学”旗帜者代不乏人。作为晚辈后学,触碰此域,犹如犯难涉险,贸然高呼,也许徒被骂名。然而,新史学的魔力曾诱惑着一代代学人献身于斯,继承这种精神乃是我们不容推辞的使命,我们力图在两方面竭尽绵薄之力。
其一、理念的创新。过去“不在”与过去“实在性”之间的断裂使历史叙述充满了张力。史学研究最忌恪守一途,亦忌食洋不化,故而“问题意识”的追索和提升至为重要。不过,本刊反对空泛地标榜发现问题意识的重要性,而强调在解读史料的过程中磨砺对历史的感觉和想像力,并使其起到凸显问题意识的作用;面对历史书写普遍存在的枯燥乏味现象,本刊推崇行文叙事的流畅和运思铺陈的别出机杼;在提倡“跨学科”方法的前提下,本刊亦反对在学科专门化名义下对历史书写的规训和裁割。
其二、制度的创新。学术乃天下之公器。《新史学》秉承开放之宗旨,融会各种启人心智之叙述和流派,在制度运转上导入富有活力的机制:与《新社会史》一样采用轮流主编制。编委会成员即使在研究领域和研究方法上略有不同,甚至南辕北辙,亦有义务行主编之责。此外,本刊还将根据具体需要,邀请编委会以外的中外学者担任主编。主编之责在构思该期的主题风格,其他编委的职责则在组织与该期主题风格、追求不尽一致的论文,以期形成和主题之间多元互动的态势,以保证既突出主题,亦不失灵活多样。
我们深知,探索史学更新之路,难在兼容并蓄,难在继往开来,难在持之以恒。唯有勉力前行,方不辱开拓“新史学”之路的责任和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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