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下午，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阎步克教授做客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在公共教学二楼2415教室作了题为“从品秩勋爵看‘官本位’体制的历史变迁”的学术报告。本次讲座系“史学前沿”讲座第十一讲，由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夏明方教授主持。众多校内外师生前来聆听，讲座现场座无虚席。

     阎步克教授多年从事魏晋南北朝史、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史和政治文化史等方面的教学与科研工作。著有《察举制度变迁史稿》、《士大夫政治演生史稿》、《品位与职位》、《从爵本位到官本位》、《中国古代官阶制度引论》等。

自古以来，“官本位”可谓中国社会普遍且独具特色的现象。阎步克教授指出，在集权体制的行政主导下，传统中国社会表现出“官本位”的特点。以升官图为例，古代民间流行的图板游戏升官图，以“德才功庄（赃）”对应升迁贬黜。此种以升官为乐的游戏，映射出官本位文化取向。以现代组织学、行政学、管理学视角观之，“官本位”背后实则反映出一定的社会评价、社会设别和社会激励机制。

品级、衔号、勋爵、官阶的交织是为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一大特点。历代品秩勋爵的演变何如？发达的品阶勋爵与阶梯式的社会等级有着何种联系？阎步克教授首先简要回顾了历代品位的结构变迁。周代爵命体制源于古礼中的敬酒行爵，其尊卑位次与爵序密切相关，反映了身份与权力的布局。九命则展示了各种社会等级一元化与量化倾向。战国时期，秦二十等爵的军功爵制度奖励军功，功绩制促成了社会的流动化。秦汉时期用“若干石”的禄秩做官阶，来区分官僚们的等级身份高下，有着重要的身份标识作用，“爵”与“秩”以特殊方式结合在一起，“爵-秩体制”变为一种身份体制，反映了爵本位向官本位的过渡。魏晋以下官品表现为一元化多序列的复式体制。魏晋南北朝时期，品位等级复杂化，如魏晋之九品、南北朝之三十阶、北周之九命、梁之十八班等。唐宋时期明显地显现出职能与身份的分野。文散官不是职事官，有着等级符号的意义。职散爵勋的发展脉络反映了中国传统等级管理的成熟与完善。

通过制度梳理与史实铺垫，阎步克教授进而引入品位分等与职位分等两个概念。品位分等以人为中心，强调官员个人级别与个人地位、资格、报酬密切相关，有助于人事上的灵活安排，从而进一步解决官员能力资格的矛盾，保障官员个人等级的稳定。职位分等以事为中心，个人无官阶，而职位有等级，级别随职而定，更加注重科学效率，保证同工同酬。品位分等与职位分等背后实则反映出中国古代皇权、贵族、官僚的权力结构变化。具体而言，皇权趋强，皇帝对官僚权益较少关心，则官僚工具化倾向明显，故品位淡化。反之，皇权趋弱，则官僚特权化、封闭化、贵族化倾向加强，由此造成品位化的复杂序列。

     由此观之，先秦的公卿大夫士是品位等级之高峰，是周代贵族政治的一部分。秦汉的禄制等级具有浓厚的职位分等，表明秦汉统治者以吏治天下；魏晋时期，中正名散官和军阶使等级成为品位分等的高峰，反映了士族门阀的选官特权。唐宋的散官阶仍然起着分等作用，但是散阶的晋升依靠于考课，还是向官僚政治回归；明清专制强化，散阶大衰，职位分等有一定程度的回归，官阶发展的路径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所追求的职位特点是肥缺或有政治前途，科举学历则成为社会身份的象征。就品阶勋爵的意义而言，阎步克教授指出，品阶勋爵赋予各类各级成员以身份、权力、利益、声望、资源提取、身份安排、薪俸发放、官号授予、位阶升降、录用退免，以及各种等级礼制的照章奉行，宛如有机的心脏跳动、血液循环、新陈代谢。

在最后的交流互动环节，阎步克教授与现场师生就皇权与官僚的关系问题、品位制与职位制优劣问题、历史史实与价值判断问题、制度史研究问题进行了交流。阎先生进一步指出，制度史研究是中国古代史研究的基础一环。制度史研究要从政治体制和政治形态两方面入手，既包括官制、人事、法律制度等政治组织形式，又要关注到制度背后的政治集团与政治格局。把握制度史观，对于理解古代中国与未来中国都有重大意义。夏明方教授对阎步克先生的精彩演讲表示感谢。讲座取得圆满成功。

清风学社供稿（文：何永智  图：郑腾）